胡思乱想着,或失望,或气愤,或无力,或难过,种种情绪交织,朱由校窝在椅中,懒得连根手指也不想动。
张裕儿抱着猫咪出现在殿门口,伸头张望了一下。
然后,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猫咪放在小桌的毛毯上,走到御案前,默默地弯腰把地上的急报拣起,放到桌案上。
对上丫头探询过来的目光,朱由校勉强笑了笑。
见皇爷笑了,张裕儿抿起嘴角,柔声说道:“皇爷,奴婢昨天去哕鸾宫看了相熟的朋友,过几天她就要出宫了。”
停顿了一下,张裕儿微笑起来,说道:“她还让奴婢给皇爷磕几个头,代她感谢皇爷的恩典呢!”
朱由校被这丫头感染,感觉身体轻快振作了一些。
他笑着伸手相招,待丫头来到近前,他揽住裕儿的腰肢,把头靠在她怀里,在温软和香馨中寻找着心绪的平静。
张裕儿感受着皇爷的亲昵,也体会到了少年皇帝的失落孤寂,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皇爷的脸。
嗯,朱由校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把柔荑按住,既象满足,又象解脱般地吐出一口粗气。
“奴婢还见着了八公主。”张裕儿觉得多说说话,皇爷更能松缓些,便接着说道:“她很喜欢白娘娘,白娘娘也愿意和她亲近……”
听着丫头柔声讲着昨天的大事小情,朱由校的心绪也慢慢平静。
“朕好象有三个皇妹吧?”朱由校坐直了身子,轻轻拍拍张裕儿的小手,说道:“八公主是最小的那个?”
张裕儿不太确定地说道:“应该是吧,奴婢也不太清楚。”
顿了顿,张裕儿有些犹豫地说道:“八公主挺可爱的,但在哕鸾宫里好象不怎么受待见。”
八公主,应该是李选侍所生。在移宫案中落败,李选侍很是凄惶地抱着女儿去哕鸾宫养老了。
魏忠贤原来在李选侍手下听用,他在宫中得势,李选侍不会受什么亏待。
可现在是王体乾掌权,对这个和皇帝有旧怨的老妃嫔,自然不会有什么特殊照顾。
宫人们捧高踩低也是平常,见李选侍失势,肯定不会那么尽心侍奉。连带着八公主,也应该吃了些苦头。
孩子无辜,仇恨不应该转移到她身上。再说,此朱由校非彼朱由校,对李选侍也没那么深的刻骨之恨。
朱由校叫来王体乾,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自己确实有三个皇妹。分别是六妹朱徽妍,七妹朱徽婧,八妹朱徽媞。
老六老七都是傅懿妃所生,分别是十一岁和十岁;老八则是李选侍的独女,九岁。
而这三位公主都随母亲住在哕鸾宫,那里有一号殿、仁寿殿、喈凤殿等住所,专供太妃养老的。
“哕鸾宫既是太妃养老之所,日常用度不可或缺,势利欺主的宫人更留不得。”朱由校语气淡淡,却透着几分寒意,“王伴,你去查察,今日便要处理好。”
王体乾一听便心知肚明,虽然不是他指使的,可宫中这种事情很常见。
就象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一些势利眼的宫人哪会如以前那般尽职尽责、毕恭毕敬。
不过,皇爷把这事交代给自己,显然是认为和自己有那么点关系。
王体乾一边应着,一边在猜测是怎么回事。
朱由校又接着说道:“告诉皇后一声,中午朕要在她那里用膳,还有六、七、八三位皇妹,你也派人去知会一声。另外,让皇后派人去内库支取些赏赐之物,午膳也要多预备。”
“是,奴婢遵旨。”王体乾叩头领旨,起身退了出去。
肯定是哪个不开眼的奴婢亏待了公主,害得老子受牵累。王体乾边走边咬牙,非好好收拾这帮贱婢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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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倭国,江户城。
此时的倭国幕府,已经是德川家的第二代将军德川秀忠在掌控。
而经过了德川家康和德川秀忠两代的征战,丰臣氏已被灭,在倭国形成了天下一统的局面。
大将军府内,正在举行宴会,款待上国天使。而这样的宴会,已经是近些日子以来的第三回了。
德川家忠脸带微醺,看着侍从展开的书画,又是一番的兴奋激动。
你看看,天朝上国的名士大家果然牛逼,这书画绝对是宝贝中的宝贝,可传国传家,世代珍藏之。
董其昌挥毫作画完毕,回到座中,在两个倭女的殷勤侍奉下,脸上淡定如常地饮酒。可心里却美得很,再回到馆驿,又能见到成箱的银子喽!
你说这倭人,叽哩哇啦地说鸟语,可是真有钱呢!这出使一趟,还真是赚大发了。
“父亲,又有大名慕名而来,想用重金求取大明天使董大人的字画。”德川家光凑近父亲,低声禀告道。
德川秀忠笑了笑,说道:“明国派使前来,对我们德川家的声望极有禆益,能更好地控制各地大名。”
停顿了一下,德川秀忠又强调道:“所以,明国提出的贸易条件,我准备全部接受,并要尽快尽好地促成此事。”
德川家光深以为然,说道:“父亲所言极是。没有明国官书的商船就不准贸易,这也更利于幕府加强对大名的控制。”
德川秀忠摸了摸下巴,笑着点头,端起酒杯起身,离席向董其昌敬酒。
明倭关系在丰臣秀吉侵朝时陷入冰点,之后德川家康掌权,先与朝鲜修好,又托朝鲜代为转达,想修复侵朝战争而恶化中断的中日关系,但是被明朝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