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冉之盛了两碗饭,一碗给楚玥璃,一碗留给自己,然后又端上来两碟小咸菜,这就齐活了。
一锅瓦罐焖猪骨果蔬干,两盘咸菜,两碗米饭,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一顿饭,却令人吃得胃口大开,十分香甜。
饭后,楚玥璃摇头笑道:“吃得太饱,都不想动一下。”
春冉之道:“可以在摇椅上小憩片刻。”
楚玥璃忙道:“不行不行。虽然我一直想过猪一样的生活,但是不能真把自己当猪一样对待。”
春冉之道:“猪有什么不好?能吃能睡,即便被宰杀吃肉,也不过是短暂的痛苦罢了。与其享受的一生比,痛苦不值得一提。”说着话,自然而然地拉起她的手腕,将其引领到摇椅前。
楚玥璃顺着春冉之的力道,躺在了摇椅上。
春冉之随手抓过一张毯子,展开,裹在了楚玥璃的身上,道:“睡吧。”
楚玥璃闭上眼。
春冉之将碗筷收拾下去,放到了隔壁厨房里。片刻后,传来流水声和碗筷的碰撞声,哗啦啦、叮咚咚…… 在这个临冬的午后,阳光温暖地落在身上,令人心安的声响就像生活的原有滋味,轻拍着楚玥璃的胸口,让她从小憩变成了长睡。
醒来后,天色竟然暗了。
楚玥璃睁开眼,看见春冉之就坐在窗边,手中捧着一杯香茗。若不是香茗中有白色水蒸气在冉冉升起,楚玥璃都会误以为,那是一幅静止的画面。一名男子,眉眼低垂,捧着香茗,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莫名,有些伤感。
虽然楚玥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春冉之十分敏感,很快回过神,看向楚玥璃,微微一笑,翩若惊鸿。他问道:“夜将临,可要喝些甜粥暖暖胃?”
楚玥璃噗嗤一下笑道:“吃完睡,睡醒了吃,吃完再睡。你真是养猪的一把好手。”起身,摇椅发出吱嘎的声响,前后摇晃了几下,渐渐恢复了平静。
楚玥璃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道:“我得回去了。”
春冉之起身,道:“我送你。”
楚玥璃点头。
两个人走出房间,楚玥璃一眼看见,院子里搭晒着她的衣物,由内到外,齐齐整整。风一吹,荡起几分不同寻常的感觉。
楚玥璃伸手摸了摸衣物,没干。
春冉之道:“今天潮气大,这会儿干不了。”
楚玥璃问:“你给别人洗过衣物吗?”
春冉之回道:“初进宫时只有八岁,第一件事学的就是服侍人,把自己当个卑贱到骨头里的奴才。洗衣,并不难。”
楚玥璃告诉自己,这是春冉之的命,无需心疼,可是心里还是划过了一丝异样。她不想再问,唯恐知道的太多,日后做起敌人来都不够痛快。
春冉之道:“为何不问了?”
楚玥璃回道:“最怕交浅言深。”
春冉之淡淡一笑,道:“你我之间,何来浅薄一说?”
楚玥璃道:“第一次见面,总不好谈得太深入。”
春冉之微微一愣,转而笑了起来。他的笑,十分具有感染力,仿佛能笑进人的心里去,一扫心中的阴霾和不痛快。此时此刻,楚玥璃看见这种笑,竟产生一种想要霸占、掠夺、不与人共的想法。是的,她想把这种笑容留在自家院内,独享。心情不好时,看一看;心情好时,再看一看。
幸而,她总是留有一线清明在审视自己和旁人,因此很快就意识到,她的这种想法,没准和老皇帝一样,都是自私到极致的一种表现。
楚玥璃转开目光,收拾起自己的衣裙,心中暗道:今日阳光明媚,鬼扯才信你湿度大,不容易干。一定是你洗完没拧就晾上了。
春冉之一把扯住裙子的一角,眼中跳动着两团明明灭灭的篝火,就像随时会破灭的希望。他道:“下次见时,再取。”
楚玥璃回道:“归期都是未有期,何况下次再见?”微微用力扯起自己的裙子,结果春冉之竟然拉着不放。
楚玥璃发现,她今天真是疯了!竟然从这种拉扯中,感觉到了春冉之的执拗和卑微。他不想放手的,不只是她,更是他八岁之前的过去,以及若是没有入宫的一种生活假设。
楚玥璃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更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可这会儿,竟有了些许犹豫。不过,最终,她还是一个更不想惹麻烦的人。人的感情太复杂,春冉之的好与坏,都和陶公公、陈笙相辅相成,是脱离不开的。楚玥璃用力,坚定地扯回裙子9住零散的小件和裙子,然后把两只袖子一系,当成背包挂在身后侧。
春冉之眼中的篝火似乎暗淡了下去,却并没有直接扑灭。像他这种人,心性何其坚硬,若是轻易退却,他也不会活到现在。
春冉之道:“简单梳理一下长发吧,总不能让你披头散发的离开。”
楚玥璃同意,正要自己动手,却见春冉之伸出手,垂眸看着她的眉眼,利落地为她编了根长长的辫子。动作十分纯熟,轻柔。
楚玥璃道:“这也是在宫里练出的手艺?”
春冉之回道:“宫里有嬷嬷专门负责给贵人梳头,我这手艺,用不上。”勾唇一笑,“不过,我倒是学过画眉,你可要试试?”
楚玥璃发现,春冉之着实不想让她走,这一出出的,怎么那么像宫斗剧里嫔妃们挽留皇上的手段,那叫一个温情小意、层出不穷?
为了不继续纠缠下去,楚玥璃直言道:“你不必为了留住我,用上后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