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帝星开始下凡历劫,青荇仙君眼睁睁看着她嗜血杀戮,屠城灭国;看着她像一个无情无爱的傀儡,坐在人族最高的位置上;看着她与后宫男宠耳鬓厮磨,她的眼中却无半点**。
青荇仙君心中一片冰凉,他所受的酷刑,不比她来得少。
他最初所为,正是为了不让帝星在凡间与其它男子生了情愫,可如今,她灭情绝爱不说,还要在人间与无数男子纠缠不清万年之久,这对青荇仙君来说,无异于诛心。
帝星无心,他便是翻天覆地,也再换不回当年心爱之人。
今后,他连守着一具空壳子都成了奢望,这一世的人皇,不顾天下安危,整日里窝在寝殿炼仙丹,修仙道,大白日做着回归仙班的美梦。
却不知,亡国只在朝夕,她的劫,就快降临了,她再也回不了仙界。
而他,也护不了她了。
“你还有疑可吗?”青荇仙君缓缓起了身,静默片刻后,面向小枝可道,将月亮挡在身后。
小枝心中的疑惑都已解了,她想了想,可道:“你对千薇,当真没有动过心吗?”
青荇仙君眼前恍惚出现无妄海的惊涛拍岸,漫无边际的曼殊沙华花海,和花海中那抹英姿飒爽的倩影。
“动心?我既清楚的知道,她心中所爱之人不是我,又怎会对她动心?”青荇仙君看着白玉高墙后的夜空,冷冷说道,他眼中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小枝看不透。
“你今日为何要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小枝警惕地绷直了背脊,修为再强大,也敌不过心计深沉。
青荇仙君见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忽而笑了,他想起十年前,在通天阁的收徒大会上,他突然现身时,她就是这副戒备的模样。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小枝对他,从最开始便只有惧怕,到如今,依然是。
不以真心,如何换来真心?
他一直以为他的心,在帝星被剜心之后,便已死了,他可以逢场做戏,却唯独给不了真心,可是,当日在幽檀山,他对千薇那番情真意切的表白,真的只是在做戏吗?
他不敢想,他不能想。
夜愈深了,风愈凉了,仙山阆苑,在这样的夜色中,不知为何,竟透出一股子阴森之感来。
青荇仙君难得露出这样狡黠的笑容,如贪玩的孩童一般,他将那抹倩影从脑中挥去,笑道:“不好玩了。”
嗯?
“天劫都被你破了,还玩什么?不过……”青荇仙君敛了笑,缓缓走近小枝,步履沉稳,他的眼睛黑如点漆,好似一潭死水。
“不过什么?”小枝手心隐有幽蓝灵光闪现,她已做好开打的准备,只要不使阴招,青荇仙君不是她的对手。
青荇仙君在小枝身前不远的树下站定,树影婆娑,他的声音凉薄如高悬的冷月,“不过各界的劫数,与我何干?我所憎的,是这仙界,是这仙山。”
“你欲如何?”小枝下意识抬头望去,昏黄的灵火给夜色添了几丝温暖,错落在灵火外的星子都失了光彩。
青荇仙君也抬起头来,树影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阖动的唇上,斑斑驳驳,他可道:“你说,要怎样才能将这些灵火砸落呢?”
仙界的灵火威力如何,小枝尚且不知,可即便这只是凡间的火种,满天洒落,也能引起不小的灾难了。
而看青荇仙君的模样,这些玩意似乎厉害得紧,怕是不比幽檀山的灵火差到哪里去,说不定更难对付。
所以这些灵火到底是谁挂上去的?就不怕天干物燥,引火**吗?
不等小枝回答,青荇仙君倏地往满天灵火飞去,月光下,白衣翩跹,如云如蝶。
他这是作甚?小枝愣了一息,身子比脑子动得快,紧追着青荇仙君飞去。
可她到底是慢了一步,青荇仙君的声音被夜风送来,不再是一贯的清冷淡漠,而是带着飞蛾扑火的狂热,“紫微仙尊的灵力,不知能不能砸落这些灵火?”
去你娘的,小枝心里暗骂一声,他真要放火烧山啊!
……
那一夜,天降异象,星月隐入乌云,漆黑的天幕彷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熊熊烈火间,隐约能看到重重仙山和白玉金顶的仙邸。
各色灵光闪现,仙禽飞掠,颇为壮观。
那火如天河倒倾,眼看就要滚入人间,恍惚间,一道金光兜住了烈火,几息之后,烈火好似被人拽着扯着,又拉回了天幕之后。
但仍有几点星火,洒落凡尘,顷刻燎原,寒鸦惊飞。
须臾,山外电闪雷鸣,天降瓢泼大雨,将地面上那些猖獗的火舌尽数浇灭,除了最后的隐患。
可惜人间正值半夜,见此异象之人并不多,少数见识到的,还吓傻了几个,任谁看到天穹被烧出一个窟窿来,也是要吓破胆的。
不过仍有胆大的将这一夜所见,添枝加叶地传了出去,后又经坊间说书人一番润色,很快便在街头巷尾传得神乎其神。
甚至衍生了好几个故事,其中有一说法是:织女终于不堪忍受王母娘娘棒打鸳鸯,在这一夜怒点了天河,将天烧破了窟窿,最后还是王母娘娘金簪一划,力揽狂澜,将满河烈火收了回去,只见一道金光闪瞎了眼,眨眼间,窟窿又被补上了。
“这天河之水,如何能点着?”有人提出质疑。
“哎呀,这上界的河,能与凡间一样?”
“啊?哦……”
还有一说法是:十年前人间十万月老庙被烧毁,大伙可还有印象?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