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荪将上古妖王的意思与众位长老说了,如今乱世将至,崇月楼这点微薄之力完全不可能与魔界抗衡。
若是门外那些人耍无赖,妄图用强权逼迫崇月楼为他们出头,做无谓的牺牲,那他们只能解散崇月楼,待日后世道安稳,河清海晏的时候,东山再起了。
而且一旦崇月楼出头,就等于将整个白华城祭出去了,这满城百姓,何其无辜。
众位长老都是有家有口的,虽然心有不甘,可已无他法可想,只能听从白溪荪的安排了。
好商好量无果之后,崇月楼楼主白溪荪当着大门口众位挑事的贵人,以及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亲自摘下了崇月楼的牌匾。
“我宣布,崇月楼,自今日起,退出江湖。”白溪荪抖着满脸肥肉,声如洪钟。
没想到,崇月楼竟是在他手里玩完了,白溪荪心头不胜感慨。
白华城百姓:“……”
这……玩得有点大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死者家属暴跳质问。
“意思就是,你们谁爱去送死谁去,我们不管了。”
“你你你……”一位穿金戴银的老大爷晕厥。
白溪荪咳嗽一声,对百姓们道:“北方已经沦陷,这人间马上就要彻底乱了,十里春风的惨案只是一个开始,白华城也要不太平了,大伙能逃的赶紧逃命去吧,不能逃的也赶紧找个地方避避,保命要紧啊!”
“如今这天下,我们还能往哪里逃?”一位羸弱老汉抹眼泪,崇月楼是他们的主心骨,如今这主心骨没了,他们哪还有活路。
“都是你们这群坏坯子,逼迫崇月楼去为那流脓的fēng_liú鬼报仇,这下好了,崇月楼没了,你们高兴了!”开始有人将矛头对准坐在铺盖上的死者家属。
“没错,就是你们这群蛀虫,怎不叫那魔界将你们也杀了?仗着有几个臭钱,为所欲为,简直可恨。”
“还赖着不走?来,大伙一起将这坏了良心的狗杂种赶出白华城。”
这还得了,死者家属麻溜地卷了铺盖,不消片刻,便夹着尾巴遁了。
“天杀的啊,崇月楼没了,我们这些百姓还怎么活下去啊?”一位真性情的大娘伏地痛哭。
白溪荪第一次感觉到崇月楼对白华城的重要性,看着乱做一锅粥的百姓,咬咬牙,跺跺脚,道:“大伙听我说,崇月楼虽然不愿去与魔界硬碰硬,白白送命,但魔界若是欺负到家门口,伤我百姓,毁我家园,崇月楼第一个不答应。”
“可你刚才不是说崇月楼退出江湖了吗?”百姓们有点委屈。
张长老扯了扯白溪荪的袖子,给了他一个“切莫冲动”的眼神。
奈何白溪荪激动之下,理解错了,以为张长老在鼓励他呢。
他拍了拍张长老的手背,回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张长老隐隐有些不安。
白溪荪捡起被他砸在地上的牌匾,豪气干云,朗声道:“为了白华城的百姓,我宣布,崇月楼又回归江湖啦!”
“……”
坐在屋顶上看热闹的白茴茴险些摔下去。
您这是不是太儿戏了点?
花曲柳揽着她的肩,笑道:“怎么样?我这主意不错吧?”
白茴茴转头送了他一个大白眼,“你这主意哪里不错了?”
“崇月楼在白华城百姓心中的地位,比官府还重要,岂是说解散就能解散的?”
“那你还给我爹出这么个馊主意?”
“你听我说,人族有个毛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看那些死者家属聚在崇月楼大门前两日了,可有人上前劝说驱赶?除非关乎到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才会绞成一股绳,主动作斗争。借力打力,可听说过?”
白茴茴摇摇头。
“崇月楼不敢得罪官府,什么人敢?是百姓,被逼急了的百姓。自古都有官逼民反的例子,若是崇月楼解散了,待天下乱起来,谁来保护白华城的百姓?官府?白华城的官已经被十里春风吹酥了骨头,如今又死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指望得上?”
白茴茴一拍脑袋,道:“我懂了,你这是借百姓之力,将那些死者家属赶走,并不是要解散崇月楼。”
“你爹愁的不就是这个吗?我看他那样子,可不想放弃崇月楼楼主之位。”花曲柳揉了揉她的脑袋,可别拍傻了。
“他自从被人陷害,修为下降,不知受了多少冷眼嘲讽,偏偏我这个女儿,非但不能为他分忧,还时常让他操心。这两年,好不容易当上楼主,他心里自是舍不得放弃。”白茴茴感慨道。
“所以,我这个主意如何?”
“哼,老狐狸。”
花曲柳将白茴茴头发上的落叶捻去,笑道:“再过两年,你就可以给我生一窝小狐狸了。”
“想得美。”白茴茴一拳捶在他的胸口。
花曲柳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抓住她的小拳头,笑得更欢了,跟个傻子似的。
“可若是魔界真的打过来,就崇月楼这几把老骨头,又能顶什么用?”白茴茴还是有点担心的,毕竟她爹娘一介凡身,不可能是魔的对手。
“你放心,陆七既然知道了这是个阴谋,定不会放任不管的,只要人族不自乱阵脚,白华城短时间内打不起来。可惜啊,总有些小人,喜欢惑乱人心,唯恐天下不乱。不过,若真到那一天,不是还有我吗?”花曲柳望着渐渐散去的人群,淡淡开口道。
人族的生死,他是无意操心的,反正他们都会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