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军器监,还有军器监隔壁的将作监,几乎聚拢整个世界手艺最高明的匠师。而自古以来,各监的能工巧匠们,就有在外边干私活的传统。只要他们能按时完成任务,各监的四品正堂,才没心思找一群工匠的麻烦。
放着这么一群“国宝”级别的工匠不用,自己关着门儿瞎琢磨,不是发傻又是什么?而比起后世来,眼下大唐军器监和将作监的能工巧匠们,对工钱的要求又低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步。每人一瓶六神花露,两坛子菊花白,就足以让他们废寝忘食!
于是乎,头一天,在书房将“项目”做了初步拆分之后,第二天,张潜就带着一大摞图纸,奔向了军器监火药署。
于是乎,第二天上午过后,凡是军器监中小有名气的工匠,和隔壁将作监比较“容易说话”的工匠,全都成了张主簿的请教目标。
于是乎,在大唐军器监和将作监的联合“攻关”下,张氏风车和机井的研发工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前推进。
而风车和机井的成本,则一降再降。眼看着整体造价,就落到了六十吊左右,已经不到原来的五分之一。如果不是张潜坚持整个传动系统的零部件,都采用金属打造。成本甚至还可以再降低一倍,达到三十吊上下的标准。
“用昭,多谢了!”当张潜将最终的一整套设计方案,和一架缩微版风车机井模型,亲自用马车送到毕府之时,已经被贬为柳州司马的毕构,亲自打开正门,以迎接贵客之礼迎了出来。
这些日子,他因为得罪了韦后和全天下的斜封官,除了贺知章,张说等几个老朋友之外,其余同僚和故旧,都像躲瘟疫般,对他避之而不及。唯恐躲得稍慢一拍,就被视做他的同党,遭受池鱼之殃。
而张潜不过是听过他几句鼓励的话,却始终将他当个长辈来对待。甚至念念不忘兑现承诺,赶在他离开长安之前,将风车机井的模型和最新图纸相赠,怎么可能让他不感动?
只是他眼下也变成了一只“绿皮鹦鹉”,拿不出任何东西来回报张潜的善意。所以,大开正门以迎贵客,是最好的表达谢意方式。
此举,既代表了他毕构个人,将张潜当做了与贺知章一样的知己之交。也代表了大唐儒林中治世一派,对秦墨重新出山的态度。
当然,这些用行动所表达出来的善意和深意,毕构并不会宣之于口。而偏偏在大唐,许多不宣之于口的东西,才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小友,也许老夫太着急了些,有点儿对不起你了!”看到张潜单纯的面孔和双眼,毕构在心中默默地致歉,“但老夫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而你,既然为墨家派出来重新入世的先锋,也不应该这点儿压力都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