逯得川,王德宝、路光腚、盖择等新兵,默默跟上自家伙长脚步。沿着校场中最大的一个椭圆形圈子,结伴飞奔。
在碎叶军的新兵考核标准当中,跑步乃是基本项目之一。一刻钟,一千五百步算合格,两千步算优秀。这个标准,伙长张三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达不到,但是,几个月跑下来之后,他却发现,其实两千步也没啥难度,大部分人都能够在一刻钟之内完成。而自己,如果发一发狠的话,一刻钟时间内,甚至能再多跑出一大段,直接达到两千二。
不过,大多数时候,他不会跑这么快。他是三团二旅一队五伙唯一的老兵,也是这支队伍的伙长。他得照顾麾下的其余九个弟兄们,同进同退。虽然他这个老兵,年龄一点都不老,资历也只比冻城入伍的新兵们,早了六天!
他是在姑墨城,加入碎叶军的。当时很多被解救的奴隶,都不看好碎叶军的前途,拿了张镇守使给的领钱和干粮自行逃命去了。他年纪卿,又没有亲戚可以投奔,所以干脆把心一横,投了军。本以为很快就会战死沙场,一了百了。谁料到,竟然跟着张镇守一路从姑墨打到了冻城,随即又拿下了碎叶。
在打进冻城之前,碎叶军不分战兵和新兵,所以张三一入伍,就成了战兵。而作为战兵,他的战斗技能,照着张镇守身边的亲兵和从疏勒城来的老兵们,又差得实在远了一些。所以,当娑葛被彻底剿灭之后,像他这种半路从军的战兵,就和冻城光复之后入伍的新兵们一道,被送进了新训营。
这个安排,曾经让张三很是失落。然而,很快他就重新振作了起来。
究其缘由,既不是因为到了新训营之后,他依旧是新兵伙长,麾下带领的弟兄,有一大半是在冻城开始跟着他的熟人。也不是因为,他本人依旧享受的是战兵伙长待遇,该拿的军饷一文都没少。而是因为,新兵营内所学的科目,大部分都是张镇守亲自制定的,并且每一项,都亲自给大伙做过示范。
“张镇守不是因为嫌弃大伙,才把大伙赶进了新训营。而是,他想把大伙当做嫡系来培养!”第一次接受到张潜言传身教之时,张三就恍然大悟,随即,便将自己的全部精神和体力,投入了到了训练之中。
在他的带动下,三团二旅一队五伙,不能算是整个新训营表现最出色的,但绝对能排进前十。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十名新兵,与以前的自己比起来,也全都脱胎换骨。如果现在就开始结业考试,张三相信,除了王德宝稍微会有些困难之外,自己和其余八名弟兄,肯定能顺利过关。但是,他却希望,自己能把所有弟兄都带到战兵营去,一个不落。
“张伙长,这是第一圈儿的记录,接着!”负责统计晨练数字的旅率周旷,站在校场边缘,大喊着递过一枚竹签。
伙长张三迅速将心神从追忆中收回,笑着接过竹签,冲着身后的弟兄们晃了晃,同时继续迈动脚步。椭圆形圈子,跑一圈儿下来大概是六百步,两圈半就能完成当日训练指标。但是,他通常会带着弟兄们跑上三整圈,然后再来上一轮伏地挺身,刚好就到了全营集合进行队列操练的时间。
一支先开始晨跑的队伍,被他和他身后的弟兄们,默默超过。对方不服气,也集体加快了脚步,但是,没多久,这支队伍的前后就开始脱节。带队的伙长,被逼无奈,只好又将速度放缓,任由张三等人从自己身边超了过去,越跑越远。
又一支队伍,被张三等人无声无息地超过。紧跟着,是第三支,第四支。第二圈环跑,很快结束,张三身后,出现了明显的喘息声。他将眉头皱了周,却没有减缓速度。转眼到了第二圈儿半,身后的喘息声愈发沉重。他抬头向终点看了看,脚步频率稍稍放慢。
大个子盖择悄悄跟逯得川换了个位置,随即,路光腚,马掌钉、铁柱、杨树杈、塔尔呼、车前草、包戈,也超过逯得川。将自己换到倒数第二位置的逯得川,则悄悄地伸出右手。排在倒数第一位置的王德宝看到了,立即毫不客气地将自己的手伸出来,搭上了逯得川的手掌。
这是一个明显的作弊行为,伙长张三虽然没有回头,却心知肚明。但是,他却不打算去干涉。
第三圈已经跑了一大半儿,即便没有逯得川帮忙,王德宝也完成了一千五百步指标。接下来的小半圈,属于加练,王德宝不退出,就是胜利。况且在他看来,袍泽之间互相照顾,绝对是一种美德,值得提倡。
不过,今天,王德宝的运气却有点儿差。才被逯得川拖着跑了不到一百步,身背后,就响起了清晰的马蹄声。紧跟着,怒斥声,就从半空中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停下,停下,谁叫你们互相拖着跑的?这样跑,还有什么用?都练了三个多月了,如果连坚持跑一千五百步的体力都没有,就尽早退出。否则,到了战场上,没等敌人来杀,自己就先趴下了,还要拖累袍泽!”
“我,我已经跑,跑够了一千五百步。”王德宝喘息着停下脚步,手扶着膝盖,高声辩解。
“长官,他的确已经跑完了今天的指标。不信你可以问周旅率!”逯得川也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解释。
伙长张三心中暗叫一声倒霉,带着其余所有弟兄停住脚步,然后举着两枚竹签,向骑在马背上的,一名做教头打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