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帅给我等派遣镇守,准许我黄姓举族效忠于大帅!”万俟和莫雷两名长老,也齐齐叩头,唯恐张潜怀疑他们的诚意,弃叶支城于不顾。
张潜又楞了楞,稍微费了一些心思,才勉强理解了他们的想法。
眼下,其实是黄姓突骑施部,最虚弱的时刻。娑葛被杀,底下的武士们士气低落,人心惶惶。若是开春之后,有其他大部族趁机前来攻打,根本费不了多大力气,就能将黄姓突骑施部族一口吞下。届时,武士和牧人们,也许还有一条活路。而他们这些长老和上层人物,肯定是对方必须斩草除根的对象。
所以,与其等着别人来吞并,不如先投靠在张潜帐下。好歹张潜的刀子比任何部落首领都快,并且按照以往惯例,大唐的官员在接受了他们的效忠之后,基本不会插手他们族内的任何事情,他们的地位依旧高高在上。
不过,这次,他们却很可能打错了算盘。当想明白了三位突骑施长老为何如此着急在叶支城头插上大唐旗号之后,张潜笑了笑,轻轻摇头,“易帜没问题,尔等回去之后便可将大唐的旗帜插起来。但效忠不是向我,而是向大唐,张某乃是大唐官员,不能以个人名义接受尔等的效忠。”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还以为张潜像郭元振一样,只是想说几句场面话,且拙等人连连点头。
“镇守,我马上就派一个。你们三人,且拙来做叶支县的县丞,负责辅佐镇守兼县令,处理日常政务。万俟以前做过伯克,知道如何管理部族。就出任县尉一职,负责叶支县及方圆百里内的治安。莫雷么,就做戸曹好了,以后黄姓部族的赋税,由你负责统一征收,递解到碎叶。税率按照原来规矩,非唐人为四匹牲畜取一条腿,唐人减半。若是发生诉讼,无论涉及双方是何族,一律归镇守负责,你们三个不得过问。”
“是!”且拙、万俟和莫雷三人,齐声答应,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儿犹豫。
在他们看来,所谓县令,县丞和县尉,都不过是个称呼。黄姓突骑施内部如何控制,当然还是他们三个说得算。即便新来的县令兼镇守,是张潜的铁杆嫡系。没有他们三个的配合,也只能做个牌位而已,说出来的话根本不会有人听。
然而,接下来张潜的话,却让他们心中,迅速涌起一缕不祥的预感。“叶支城内,还有唐人奴隶么?如果有,就全都给我送到碎叶城里来。你们原来在娑葛麾下所犯的错,张某可以不追究。但是,从今往后,任何人家,不准蓄养唐人为奴,否则,张某必然夺其家财,将其子女尽数贬为奴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大帅,大帅有令,我等,我等自然要遵从!”三名突骑施长老愣了愣,同时叩头。
随即,又愣愣半晌,且拙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结结巴巴地解释,“但,但奴隶由来已久,并且很多都是混血。我等,我等一时半会儿,很难区分哪个是唐人,哪个不是唐人!”
“这个很简单,眼下先这么区分。”张潜心中早有答案,立刻笑着高声命令,“能说三十句以上唐言者,皆可视作准唐人,你们且都给张某送到碎叶城里来!具体再如何仔细分辩,张某自然会派人负责,不需要尔等操心。这件事,放在通知各部大埃斤来碎叶听从号令之前去做,不得耽搁。张某会派一队人跟着你们三个回叶支城去监督。如果张某派去的人,在叶支城里或者路上出了意外,张某则视为开战!”
“不敢,不敢!”且拙、万俟和莫雷抬手抹汗,惨白着脸答应。
与张潜开战,甭说他们很难得到族人的支持。即便能够得到,也没有丝毫取胜的希望,并且会便宜了周围其他部族。而交出所有会说唐言的奴隶,对黄姓突骑施人来说,损失却远比开战小,至少不会令整个部族伤筋动骨。
“同样的话,也传给其他九姓。他们如果愿意照办,张某自然会给他们一些好处。他们如果坚持要跟张某对着干,明年开春,张某必定带领麾下弟兄登门问候!”用手轻拍桌案,张潜继续笑着宣布,年轻的脸上写满了自信,“此外,张某这里,有一份《碎叶唐人保护令》。你等可以拿一份回去传阅。还是那句话,看完此令之后,尔等仔细权衡利弊,依旧愿意归降大唐的,张某既往不咎。若是觉得此令让尔等委屈,尔等自可再度举兵反叛,张某随时恭候与尔等放手一搏!”
西域没有多少唐人,然而,西域有的是奴隶。当奴隶们因为唐军的到来而获得自由,他们会永远记住大唐的恩德,并且为自由而战。除非,他们天生是喜欢做奴隶贱骨头,或者天生没有良知!
任何时代,没有良心和良知的贱骨头,都是少数。
对此,张潜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