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沿着宽阔平坦的官道驶向长安。
队伍中央,一辆看上去丝毫不见奢华,却加了特制减震结构的马车内,大唐秘书少监张潜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而特地凑过来跟他同车的郭怒,却像个见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一般,将加了木托的青铜管子摆来摆去。
结构其实很简单,在将青铜管子拿到手后一刻钟之内,郭怒就弄清楚了这件“法宝”基本情况。跟当初大师兄用来轰飞法坛的铜炮差不多,都是一根管子,里边装了黑火药和弹丸。只不过,这次弹丸用的不是加装了黑火药的陶罐,而是实心铅弹。
‘管子长度七尺,管粗三寸,内径一寸,壁厚半寸。加上木托,总重量大概有六十多斤。亏了是大师兄,否则,一般人拿起来还真得费点儿劲儿!’凭借长时间跟随张潜学习物理所养成的良好习惯,郭怒甚至很快就目测出了“法宝”的大致数据。但是,他却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不到二两重的铅弹,隔着那么老远,还能将一名壮汉打得倒飞而起。(注:汉尺,一尺大概是22)
如果用绳子拉的话,将一百五六十斤的木头拉得飞起来,至少也得四、五百斤的力气。而参照大师兄装火药用的厚纸筒,每筒火药最多也就是一两半。一两半火药加二两铅弹,打出四五百斤的力气,传说中的“四两拨千斤”,也不过如此。这背后,肯定还藏着其他秘密,而这个秘密,恐怕才是师门学问的精华所在。铜炮和铜管子,都是表象!
“大师兄,大师兄,黑火药燃烧,会产生很多烟对吧?”轻轻拉了一下张潜的衣袖,郭怒的声音,就像讨要糖果的小孩子一般妩媚。
“是产生大量的气体!”对于两位师弟的求知欲,张潜一直持鼓励态度。在心中迅速计算了一下,睁开眼睛,笑着解答,“至少是黑火药体积的一万倍,瞬间将铅弹从管子里推出去,你可以想象力气会有多大。”(注:1g黑火药燃烧能产生70升的气体。)
“啊?”虽然已经将原理猜了个大概,但是,郭怒依旧被一万这个数字,惊了个目瞪口呆。
“火炮的道理,也是一样。同样分量的黑火药,管子内径越细,产生的推力越大。前提是你的管子能承受得住!”张潜笑着从郭怒手里接过青铜管子,用挑剔的目光看着管口,低声点评。
太重了,管壁也做得太厚。作为实验室产品,勉强还拿得出手。作为实战兵器,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否则,打造一支火枪兵出来,光青铜管子的造价,估计就得把大唐国库给花个底儿掉!
而郭怒,却又被张潜的动作,给吓了一哆嗦。赶紧将管口推歪,满脸紧张地提醒,“大师兄,小心,黑火药和铅弹,都已经装在里边了!”
“没事,关键在这里。”张潜笑呵呵将青铜火铳交给郭怒,俯身拉开座位下一个隐藏的暗盒,从里边取出一枚只有筷子头大小的铜管。然后又示意郭怒将青铜管子竖立起来,亲手将“筷子头”,卡进了青铜管子中后部的空心凸起当中。
整个过程,郭怒都一眼不眨地看着。唯恐错过了任何一个步骤,以至于学无所得。这种认真的态度,令张潜非常满意,干脆用手敲了敲带木托的铜管儿,笑着为他讲解:“我把这个,叫做拉绳火铳。与火炮的最大区别,就在于火炮需要点火,而这个,只将引火管,也就是这个筷子头大小的东西,塞进引火孔里,然后拴上绳子,拉燃。”
说着话,他又俯身从暗盒里取出另外一枚“引火管”,轻轻拨开,将里边的构造和装填物,展示在自己的掌心。
引火管由上下两部分管子嵌套而成,底部带孔,顶部带环。内部则装了一些黑火药、硫磺粉和玻璃粉,还有一团粗糙的铜丝,与拉环相连。
“我以前为你们讲解过,摩擦生热。”唯恐郭怒看不懂,想了想,张潜又笑着解释:“当有人用绳子拉动拉环,就会将拉环和铜丝一起向外拔出。而铜丝在拔出时,与玻璃粉摩擦,产生的热量足以点燃硫磺。硫磺再点燃引火管内的黑火药,将火焰从引火孔喷入火铳,点燃铳管里所有的黑火药!”
这个方法,用二十一世纪的眼光看起来极为笨拙,可靠性也一般。唯一好处就是实现起来简单,不需要考虑弹簧钢和撞针。然而,落在郭怒的眼睛里,却是巧夺天工。
当即,后者就将引火管的部件和填充物,从张潜手里“抢”了过去,然后一件件反复组装,把玩。目光痴迷,表情陶醉,如同在把玩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张潜见此,怕他不小心惹祸。赶紧将青铜火铳拿了起来,先快速拔出了上面的引火管,顺手又将系火铳的带子,挂在了车厢壁上。
距离长安只剩下半日路程了,如果在京畿之内,还出现数百人以上的土匪,李显这个皇帝就当得太失败了。所以,对他来说,这段路是整个大唐最安全的所在,甚至远超过长安城内。
“大师兄,这个引火管,可以用在火炮上么?”郭怒的求知欲极为旺盛,将引火管反复拆装了三遍之后,眼巴巴地追问,“如果可以的话,火炮即便在下雨天,就也能使用了。”
“可以,只要雨别下得太大。”见对方孺子可教,张潜顿时又找到了师范生的感觉,笑了笑,鼓励地点头,“咱们师门的学问,魅力就在于此。只要掌握了原理,你就先动手做一个差不多的东西出来,不怕粗糙。然后再慢慢改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