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哪能用您的庄子!”张潜听了,赶紧用力摆手,“晚辈的作坊重建之后,肯定不缺钱花。每年随便拿一些出来,就够补贴私学之用。您老如果想要帮忙,不如求皇上给私学赐个名。如此,晚辈就更有了力气将学堂办好,以后聘请教书的先生,也会更容易一些!”
“请圣上赐名?”高延福听了,立刻开始犹豫。然而,看到张潜那热切的目光,他又把心一横,咬着牙道:“行,老夫就替你跟圣上求一个名字下来。不过,不能保证圣上会赏老夫这个面子。”
“圣上肯定会赏您老面子,晚辈显多谢大将军了!”张潜笑了笑,轻轻拱手。“这些天来,晚辈一直在想,如果天下寺院都变成学堂,我大唐每年当增加多少栋梁之材?晚辈无力促成此事,却愿意从身边做起,还请大将军不吝出手相助!”
这回,高延福没有客气地侧身,而是面对面他受了他一揖。随即,四下看了看,用只有彼此能听见了声音提醒,“用昭,此话,心里想想就行了,没必要说出来。另外,此番和尚们作恶太多,遭了天谴,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你头上。但据老夫所知,最近街头巷尾有传言,和尚们做法坛意欲对你不利之时,你制造了五口铜钟……”
“不是什么铜钟,是作坊被烧之后,重建用的几样器物。只是看起来像口钟而已,晚辈都是自己掏了材料和工钱的!”张潜再度心领神会,迅速摇头打断。“其实三口就够用了,多出来的那两口,原本就是备用。大将军如果好奇,晚辈这就给你装到车上。你回去之后,挂在树上倒是也能当钟来敲,就是模样不怎么讨喜!”
“那老夫可就不客气喽。从用昭这里出去的东西,肯定都是好的,哪怕只当做摆设!”高延福手捋胡须,眉开眼笑。
“您老原本也不用跟晚辈客气!”张潜会心地点头,对老太监的提醒,好生感激。
他当时被和尚们逼得太狠了,不得不以最快速度把铜炮给造了出来,根本没顾得上考虑保密问题。而现在,无论他自己怎么掩饰,都很难让某些人相信,铜钟与法坛的毁灭,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偏偏作为某些人之一的应天神龙皇帝李显,又是个严重缺乏安全感的。眼下,除非张潜将火药装进铜炮里,亲手演示给他看,否则,即便说出花来,他也只会相信他自己的推算。
而交出火药是不可能的,在将燧发枪鼓捣出来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此物将是张潜最后的依仗。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刺杀和差一点儿就被和尚们当做邪魔烧死的他,可不敢相信,因为自己对李显忠心,或者对大唐朝廷有用,自己的生命安全就会有保障。
事实上,在他被和尚堵着家门“施法”的时候,朝廷也没给他提供任何保护。京兆府留下守桥的黑衣人,才守了两天,就因为受不了寒冷溜走了一大半儿。而渭南县的捕快和帮闲们,明显是站在了和尚那边。没主动带着“善男信女”向他家发起冲击,只是顾忌他头上的五品官帽。
所以,在不愿这么早就将底牌暴露的情况下,想要打消李显的疑心,张潜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铜钟”直接送给此人,让此人亲手去检测铜钟到底能不能召唤出火流星。
而刚好,当初铸造的五口铜钟,只用过三口,另外两口,非但内膛里头连一丁点而火药残渣都没有,钟璧上甚至都没来得及钻引火孔!
事实证明,张潜的判断,非常准确。亲眼看着任琮指挥家丁,将两口金灿灿的铜钟,从树上解下来,抬进自己平素乘坐的马车里,监门大将军高延福终于如释重负,笑了笑,又用稍微大了一点儿的声音,耐心地叮嘱,“马上要过年了,朝廷中也没啥大事儿。用昭腿上有伤,就没必要急着去上朝了。”(注:青铜铸造出来是黄的,用久了才会变成青绿色。)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正愁最近该不该告假呢!”张潜闻听,立刻喜出望外,满脸堆笑的道谢。丝毫没有想到,先前有些人曾经为了阻止他上朝参政,差一点儿把脑汁都绞出来。
“嗯,还有啊,秘书监虽然是个清闲地方,你却不要太懒散了。”就是喜欢张潜这种头脑聪明且虚心好学的后生,高延福又笑了笑,快速补充,“前段时间犯了大错的浑天监,就在秘术监的管辖之下。浑天监这次被清理了一个遍,腾出来的空缺,肯定得从著作局抽调官员去填补。如此,著作局就又会空出许多位置,你得马上举荐贤才将它填补起来才好,免得将来需要做事,却找不到相应的人手!”(注:唐中宗时期,浑天监是秘术监的下属部门。)
说罢,又朝着张潜眨了眨眼睛,转过身,干净利落地跳上了马车。
“前辈……”张潜听得似懂非懂,正想请对方再多指点自己一些,却发现车门已经关得严丝合缝。只好躬身下去,拱手相送。
“恭喜师兄,得赐显爵,光宗耀祖!”还没等车轮声去远,任琮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来,大喊大叫,那模样,简直比自己被赐了爵位还要高兴。
“恭喜师兄,得赐显爵,光宗耀祖!”先前一直帮着忙里忙外的郭怒,也匆匆冲上前,笑着给张潜道喜,唯恐落在了任琮之后。
“恭喜庄主!”
“恭喜少郎君!”
“恭喜老爷!”
……
门里门外,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