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许久四方仙庭的局势。
快要结束的时候,谢仪状似随意地提了一句,“如果我哪天想解开心咒了,母后会怎么做?”
西太后凝眸看着她,视线有些凌厉。
谢仪面不改色,好像就是随口问问。
“你的心咒好像又发作了。”西太后冷不丁地说。
谢仪笑了笑,“发作就发作呗,在凡人界遇到那么多人,总有几个看得顺眼的。”
西太后没有再说话,单方面结束了传讯,虚影在空中消失。
谢仪嘴角紧抿,依旧是摸不清她的态度。
就在谢仪想着以后再说这件事的时候,仙侍禀告说西太后在前殿等她。
仙宫和西仙庭有连接的阵法,只有他们母子三人知道,她母后此时会出现在仙宫也不奇怪。
竟是让母后亲自来了吗……
谢仪的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她来到前殿,西太后朝她笑了笑,眉眼柔和。
“阿妩和我去个地方。”
谢仪走到西太后的身边,她抬了抬袖子,一阵仙力荡漾开来,两人消失在原地。
荒凉阴寒的气息铺面而来。
东帝陵。
供奉着东仙庭历代帝君。
灏阳、灈灵两位仙帝的刻碑映入眼帘,鲜红的丹蔻划过他们的名字,继而掐灭了石碑前的香烛。
“阿妩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
西太后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墓里响起,平静柔和,就像是普通的询问。
谢仪没有说话,她自顾自地又道:“灈灵抢夺帝位,哄骗灏阳说将我送于他,便息事宁人。结果灈灵反悔,灏阳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个妻子再嫁他人。”
谢仪眸光微抖,只觉得漫步边际的黑暗朝她笼罩而来,黑暗中有一只手扼住了她的颈脖,让她憋闷难受,宛如濒死。
“母后,我记得这些事,你不用再说。”她艰难地提醒西太后。
“你哪里记得啊。”
美艳端丽的女人幽幽叹了一声。
她转眸看来,眉眼间浸润着无边的寒意,冰凉刺骨,“你若是记得,就不会问我那个蠢问题。”
“仙骨断裂,岭渊流放两百年,为奴五百年,这些你全忘了!”
纤细有力的手拽住谢仪的衣领,将她扯到了石碑前,西太后厉声对她说:“你给我好好看看,这里应该有三座墓碑,加上西仙庭的那个废物!当年我将你从岭渊救出来,费尽心思帮你消除奴印,和你说过什么?”
谢仪的脸贴着冰凉的石碑,却抵不上她心里的一丝冰寒。
她闭了闭眼,喉间像是卡着什么似的,缓慢地说:“永不可重蹈覆辙,永不可受制于人。”
这几个字,像是嶙峋的石子,尖利地滑过她的喉咙,她咽下一口呼吸,就感觉一阵血腥剧痛。
“你将心交了出去,不就是给了别人挟制你、伤害你的权利吗?”
西太后站在她身侧,冰冷地睥睨着她,含着一丝失望。
“谢仪啊谢仪,你连宗政樾这个污点都没处理干净,就惦记着下一个了?”
“我没……”
谢仪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他和宗政樾不一样这种愚蠢的话。
“没有就好,如果要是有,你把我这个母亲置于何地?”
西太后不由自嘲地笑了一声,“当初辗转于三个男人间,你知道我像什么吗?青楼的妓子都比我高贵几分!我出生仙族世家,贵为君后,却要受此凌辱,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把你从岭渊救出来!我尊荣了一生,我的女儿怎么可以是卑贱的仙奴!”
她的目光落到谢仪的身上,一字一顿地说:“她应该是我的骄傲,是这天地间最尊贵的人。”
心脏被挤的难受至极,干涩灼痛的喉咙让谢仪发不出一句声响,慢慢的,眼角忍不住滑下一行清泪。
她觉得。
对不起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