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老师和松阳先生的关系很好。
这是时之政府远近闻名的事情。
在日常放课闲暇之余, 神谣和老师家的五个孩子扯完了皮之后,偶尔会遇到来这里拜访的松阳先生。
松阳先生是个很好交流相处的人,换作谁都会乐意和他聊天。
一来二去的, 神谣便从松阳先生那里了解了不少事情。
比如他的弟子,又比如他的过去。
“嗯……?你想知道我曾经为什么要创立松下私塾吗?我想想……是因为那个时候,附近的村庄里流传过一个关于食尸鬼的传说。”他浅笑道:“我闻讯去往了那里, 而后发现传闻中的食尸鬼, 其实是一个年幼的孩子。”
“在我第一次遇到银时的时候, 他正坐在尸堆里, 怀中抱着一柄染血的刀, 警惕的环顾着四周。”
“那位为了活下去而拼尽全力的少年, 在我尝试着靠近他的那一瞬间, 朝着我露出了威吓的神情,警惕的使用那柄锈迹斑斑的刀去自保。”
“然后,他就被松阳先生的美貌掳获了,跟着你一块回去了吗?”神谣举手提问。
吉田松阳无奈的抬起书, 不轻不重的敲了敲她的脑袋:“不, 然后我将我的佩剑送给了他,让他使用那把崭新的刀剑去保护自己,他顺势拜我为师, 想要学习变强大的方法。”
根据这些闲聊的日常, 神谣在脑海里将松阳老师口中的“银时”描绘出了大概的模样——银发天然卷, 吊儿郎当的死鱼眼表情,几乎一天到晚都懒懒散散的, 只有在遇到什么正经的事情时才会正经起来。
可是, 松阳先生却说, 那个孩子有颗诚挚的武士之心。
武士之心啊, 一听就不明觉厉。
这让当时的神谣挺佩服的。
“银时是松阳先生的第一位弟子吗?”神谣继续问。
“不,并不是。”吉田松阳面上的笑容黯淡了些:“我的第一位弟子,名叫胧。”
神谣本想继续问那位名叫胧的弟子现在在哪里,但是,在她意识到松阳先生的表情不对劲之后,便迅速闭上了嘴,将疑问咽了回去。
仔细想想,那位名为“胧”的弟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她是不是触及松阳先生的伤心事了?
看到小姑娘欲言又止的犹豫模样之后,吉田松阳笑了笑,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神谣悄悄抬起眼,望到松阳先生的微笑之后,不禁有些恍然。
像松阳先生这样温柔又强大的人,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离世的呢?
其实这个问题,在时政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虽然时之政府没有明令禁止审神者互相翻阅彼此的过去,却没有任何一位能调动世界信息的审神者那样做过。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保持着距离感,更不会轻易窥探他人的过去。
神谣也是如此。
松阳先生经常会和她讲述他的三位弟子年少时的有趣故事。
银时少年是传说中的那个坑比朋友,桂少年虽然神经大条,也意外的切开天然黑。
故事中最惨的,莫过于名为“高杉晋助”的少年,每天不是在被两个同伴坑,就是走在被坑的路上。
神谣心想,要是换成她拥有这两个塑料兄弟,她铁定要被年少的阴影熏陶到黑化。
不过,那些有趣的故事也仅限于他们童年的时期而已了,关于之后的故事,松阳先生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可能是因为,再继续往下的话,有趣的故事便会演变成悲伤的离别吧。
与松阳先生的交流恍如隔日。
神谣缓缓的睁大眼睛,望着面前那位站在雪地中央,面容和松阳先生如出一辙的那个男人。
……好可怕。
她心想。
神态,气质,语气,气息。
一模一样,无可挑剔。
甚至可以说,面前的这位先生与松阳先生,完完全全的就是同一种生物。
到底无可挑剔到什么程度呢?
至少在现在,坐在她身边的高杉晋助先生已经抬起脚,失态的趔趄了一下。
他的表情相当复杂,像是想要立即冲上前去,却又因为怀疑真实度而犹豫着是否要上前。
“老,老师……?”
日常吊儿郎当的银时一改之前的模样,他浑身颤抖着,就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是您吗?”
真的……是您吗?
“嗯,是我。”
站在对面的“吉田松阳”微笑着颔首,然后朝着他们伸出了双手,温柔的模样的宛如一位想要迎接弟子的恩师,轻声道:“我回来了。”
师生之间数十年之久的离别后重逢。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温馨美好,感人泪下。
是啊,如果他真的是松阳先生的话,那就更好了。
就在两个身为徒弟的大男人快在原地憋出感动的眼泪时,神谣已经沉下脸,撸起袖子冲向了“吉田松阳”的位置:“啊啊啊啊啊——!!!”
然而,她刚勇敢的扛起妹妹滚的雪球跑到半截,她就被拔出洞爷湖的坂田银时给拦住了。
“银时先生!你在做什么呢?快让开!”神谣急了:“不要被迷惑了啊!你没发现不对劲吗?”
松阳先生和妈妈是同样类型的生物,都是阿尔塔纳孕育的生命体。
失去了一个徨安之主,能替补上一个新的“无”。
那么,失去了一个吉田松阳,自然也会替补上一只新的生命体。
只不过……对方是否与原本的松阳先生一般温柔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