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昨日刘府巡夜的下人兴高采烈的起床了,或者可以说他根本不曾入眠,一旦想到今日便能成为百两富翁,整个人便兴奋起来,恨不得立马回村把这个好消息告知父母,并用这笔银两讨个媳妇,享受全村人羡艳的眼光......
从休息的大通铺走出,他便听到府邸的下人们议论纷纷。
“嘿,那是老爷现在还没醒,若真有人把这件事汇报给老爷,怕是有人要遭殃咯。”
“听你这语气怎么这么幸灾乐祸?”
“那是,这事儿又不是我干的,谁做的谁就该受罚,不然这么大的府邸没有规矩成何体统!”
“瞧你这狗腿子样儿!还真以为自己是刘家人了?”
“我在刘府干的年头少说也有十年之久,难道还算不上半个刘家人吗?”
“行行行,你俩也没议论这个,我就想知道昨夜那个苏浪穹是幅什么样子,听人说很是狼狈,哈哈哈......”
一直听着的一位下人忽然开口道:“浑身脏兮兮的,就像海津城寻常可见的乞丐。”
“那真是有够惨的!”说完众人哈哈大笑。
巡夜这位下人旁听着也没听出个大概,于是问道:“诸位在谈论什么高兴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过呀?”
“你知道昨夜老爷请来的贵客吗?”
巡夜下人摇摇头:“不曾听闻......”
“此人名叫苏浪穹,也是位大商人,听说比老爷都要强上许多,他昨夜与老爷喝酒,两人皆是酩酊大醉,但咱们府里的下人对待自家老爷肯定上心的紧,醉后很快便送到夫人那里去了,但这位苏浪穹苏老爷可就没什么好运咯......也不知哪位仁兄伺候得他,竟偷偷的独自走了,留他一个醉鬼在府里晃晃悠悠没人照顾,便醉到在了花圃那处,一醒来已经快天明了,出府时好似在泥潭中打了个滚儿,听守门的兄弟说,就像是来咱们府里讨食的乞丐。你说这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
巡夜的下人也跟着乐开了花,平日里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老爷们竟然也能落到这幅惨状,真是天道好轮回,听来便令人痛快呀!
“但昨夜安排去照看他的兄弟怕是要受罚了,苏浪穹乃是老爷的贵客,遭受如此待遇,这不仅仅是打苏浪穹的脸,更是打刘府的脸,老爷的脸!按老爷的脾气,此人多半是留不得了......”
巡夜的下人也觉得有道理,便再问道:“清楚是谁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经老爷一调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昨夜伺候老爷的人肯定清楚照看苏浪穹的是谁,现如今老爷还在熟睡,所以此刻风平浪静,估摸着老爷一醒,府中便要电闪雷鸣不得安宁咯。”
“看你这身打扮,是要出去?”讲述昨夜发生趣事的下人将目光放在这位巡夜的身上。
“是,昨夜我爹传信儿,说今日要看看我,这不,一大清早我就要提前候着了。”这位下人早就想好了说辞,二百两银子不论放在谁身上都是一笔巨款,所谓怀璧其罪,他是万万不敢让府里其他人知道自己身家的。
“那你还不赶紧出发,与我们在这儿扯什么皮,爹娘的事是要紧的事,快走吧。”
“好好好,诸位,你们接着聊,等我回来,将我爹带来的特产给大家伙儿尝尝。”
“知道了,去吧!”众人一齐笑着催促道,看得出来,这名守夜的下人在府内的人缘还不错,至少在表面上都过得去......
待他走后,府里的聚集的下人又开始议论:“你说看爹就看爹去,手腕上系着的黑布是什么玩意儿?你们以前有见过吗?”
“嗐,你倒观察的细致,或许是人家乡村里的习俗呢,你管那玩意儿干什么?还不如想想今日中午吃什么呢。”
“想这个才多余呢,灶房做什么就吃什么呗,难道还轮得到你来挑选?”
......
巡夜的下人蹦蹦跶跶便出了府邸,几乎遇到的所有人都会问他:今日的心情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吗?
他也不逃避,只是搪塞道,自己爹娘要来,所以开心。
一听这个,众人又夸他很孝顺,是个大孝子。下人听完更是高兴,若这笔银子拿到手,他便能做真的孝子,让父母好好享享福了......
自府邸而出,一路上下人发现,今日的天比往常更蓝,来往的行人也更加友好和善,就连吹来的风,都是暖的......原来生活是如此有趣,他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回想方才下人们的聊天,他不禁失笑,如若当时在场,会更加搞笑,看人出丑本身就是一件开心的事,而且还是一位地位悬殊与自家老爷同级别身份的贵客。
当然,这桩趣事的确是别人口中的笑闻,可在当事人眼中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先不说那位老爷,回府清洗清洗干净,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换一身干净衣物便能恢复往日的威严,可这位伺候的下人呢?怕是很难在刘府继续呆下去了,但他什么本事没有,又靠什么养家糊口呢?说起来,虽然是伺候人的低贱营生,却要比其他活儿轻松不少。不能一口笃定他日后的生活不如现在,至少是要更坚行一些了......
人类的悲喜本就不互通,自己再大的苦楚,在别人口中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故事罢了,顶多再假惺惺两句,这已经算是最大的可怜了。
来到昨夜约定好的地方,下人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如今茶馆刚刚开门,再加上一大早喝茶的人很少,所以他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