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浪穹心里清楚巨庚接下来要说什么,但林大胆一无所知,露出好奇神色,巨庚也没有卖关子,将实情立马倾述:“白莲教做的......是造反的买卖!”
“什么?!”林大胆大吃一惊,接着浑身不断颤抖,双目惊恐无比。
这种事别说做了,单是想想都觉得恐怖,造反的下场是株连九族,死自己一个不说,还要牵扯亲人,甚至死法都是惨无人道。
“不错,巨兄所言非虚,白莲教明里广守教徒,宣扬白莲道法,可就是披着教派外皮的叛逆组织,从建立之初,反叛之心从未断过。而今,海津城的白莲教发展壮大,更是有先占海津再攻京城的打算......”苏浪穹先是印证巨庚的说法,后又将黄三石教予他的说辞讲给两人,其目的,自然让这二位警醒,与他同处一条战线......
“白莲教凭什么?难道真有人会这般愚蠢随他们一同送死?”这是林大胆实为不解的事,如今虽不说繁华盛世,但好歹也是国泰民安,无论是他们这帮商人还是更底层的百姓农民,好歹都能苟活下去,若真要与白莲教胡来,别说活着,就是死后能留一个全尸已经很不错了。
巨庚没有吭声,虽然三位指挥使中的一位与他私交甚好,但这些话也是极少与他提及,而他自己,更是想不通为何要造反。
与黄三石几次对话中,苏浪穹亦有感悟,他向二人解释道:“阶级不同罢了,咱们身处高处,又岂能看到底层的疾苦呢?有时候表象并非事实,有多少人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又有多少人吃了上顿没下顿苟延残喘,不融入他们的圈子,何时看到的都只是冰山一角......而这类人遇到白莲教,犹如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在最黑暗之际送上了一线光明......”
林大胆问道:“白莲教带给他们的是粮食?是基本生存条件?”
“聪明。”苏浪穹称赞一声接着解释:“其实这类人加入白莲教的初心只是为了混个肚圆儿,顿顿有饱饭就是他们人生的目标,但白莲教却利用他们的心理,半骗半吓,半推半就下成为了反叛路上的忠实棋子......”
“他们就不怕砍头吗?”林大胆仍有疑惑,对死亡的忌惮,谁人都存在,怎么可能因为几顿饱饭就献上自己的生命呢?这未免草率得过于愚蠢。
“砍头?饿死与砍头有何异?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抱着一线希望去奋斗,去拼搏,说不准到最后能得到一个不错的下场呢,可真要是被活活饿死,那便是最窝囊的死法,没有人愿意接受。”
“有手有脚,能造反却不能劳作,这是何道理!”久久不发一言的巨庚心生几分怒气......
“不错,其中一些人的确有养活自己的本事,但无奈他懒呀,累死累活忙一天,赚下的不过是一日的饭,要想明日不饿肚子,还要继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劳累下去,有些人会继续坚持,而这些人放弃罢了......”苏浪穹话锋一转又道:“可加入白莲教不同,哪怕整日歇着,也会供给他的日常所需,甚至比他拼命卖一天力气吃得更好,既是如此,又何乐而不为呢?”
“目光短浅!世上哪有白吃的饭,迟早有一日要为白莲教献上自己的命,难道他们不懂?”巨庚心中疑问不减......
苏浪穹呵呵一笑:“懂,只是选择性忘记罢了,甚至揣着明白装糊涂,自欺欺人而已。潇洒一日算一日,明日或许会有战乱的可能,又或许没有,反正都是一半一半的概率,何不赌一把呢?等到翌日结束,他们躺于床上,又再次安慰自己,新的一日也许还像今日,轻松惬意便能吃饱肚子......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真想离开的时候,却发现连乞讨的能力都不再有,除了混吃等着为白莲教献上自己的性命外,再无别的可能。”
这些话令人充分理解好吃懒做之人的心理,苏浪穹丝毫没有说错,懒惰之人皆是这般想法,无一例外......
“我猜测......应当还有一因。”林大胆主动补充。
“哦?大胆你说说,我二人洗耳恭听。”苏浪穹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不过对林大胆接下来要说的话他也很好奇,从始至终,林大胆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聪明人,聪明到超过这个商圈所有人的智者。
传言苏浪穹与林大胆交好仅是因为林大胆的阿谀奉承,这全是狗屁,苏浪穹在林大胆的身上看到了潜力,与这样的人结交不会错,若真有一日需要人帮助自己拿主意,显然林大胆会是绝佳选择,就好比现在,苏浪穹对他的言论有几分期待......
“要饭不失为一种生路,可......没有人能永远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冷漠、厌恶,就好像在看全天底下最恶心之物,偶尔遭遇好心孩子,看着他们眼中怜悯温暖的目光,天底下最为纯洁,可转瞬间被他们父母拉开,甚至还会用自己作为反面教训,告诉他们长大后千万别成为这样的人,冲进自己心中最后一丝阳光,就这样消失了,转瞬而来的是绝望,是对自己的唾弃......”
林大胆为何会有这样的感悟,源于他的亲身经历,自牢狱出来后的一段时日,他沉沦堕落,终日蓬头垢面以乞讨为生,可遭受的负面情绪越来越多,令他心生改变之意,造就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乞讨是行不通的,他会侵蚀掉人最后一丝尊严,从此生活与动物无异,或许这也正是为何他们既懒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不像在路边随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