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与婉婉之命,皆是同样重要。”
“去吧,若是再做耽搁,恐怕你们很难轻易离去。”
李思轻轻挥手,对她吩咐道。
“是,莲心遵命。”
黑衣女子转身,向着紧抱女儿的甄氏身前走去。
“将婉婉交给莲心。”
李思的吩咐,有些不容置疑,传到了甄氏的耳中。她虽然有些奇怪,却也未曾多想,将怀中女儿轻轻递到了莲心的怀中。
小丫头睡意朦胧,到了此时,她还迷迷糊糊,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抱着婉婉的莲心,再次深情看了一眼,依旧还站在原地李思的背影。之后,她迅速抽身离去,眨眼之间,便已经没有了踪影。
李思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眼角,一滴眼泪伴着雪花,轻轻滑落下来。
“夫君。”
甄氏此时也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有些莫名的恐惧之感缓缓袭来。她轻身走上前去,抱住李思的手臂,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素媛,你可曾有怨过我?”
望着眼前一张完美无暇的俏脸,李思饱含深情的问着她。
“从未有过,自妾身十八岁嫁于夫君。这七年来,夫君一如既往的敬我,爱我,待我有百般之好。甚至你连一房妾室都未曾纳,妾身已经很是知足。”
靠在李思的肩膀之上,甄氏脸上挂着深深的满足与幸福之情。
“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闻听甄氏如此叙说,李思轻轻闭上了双眼,他伸出手来,狠狠将她拥紧。
“好,那夫君可要记得等我。”
甄氏微微仰起头,看向了李思一张她已经看了七年的脸,依旧还是如当初那般俊美十足。
“我会等你,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雪花依旧缓缓飘落,洒落在他们被风吹散而纠缠到一起的黑发之上。
皇宫之中,此时的御书房之内,却是传来阵阵咆哮和摔杯的声音。
“简直荒谬,荒谬,简直胆大包天。”
身着一袭明黄九龙加身的景德帝,浑身颤抖。他面色悲怆,掺杂愤怒,还有些许不可置信。
在他身前的御案之上,有一封皱皱巴巴的折子,依稀还能看清上面的字迹。
“十二月初四,夜,定国公李思一家,于火灾中殒命,四十八口,无一幸免。”
这封折子,天还未亮,便敲开了禁闭的宫门,加急呈了上来。也正是因为这封折子,原本平静的青州城,此时,已经开始暗流涌动。
“天子脚下,屠戮当朝国公满门,如此狂妄,说,朕要你们这些人有何用?”
“这里,可还是朕的皇城?”
景德帝一双恐怖至极的眼睛,瞪着下面一众战战兢兢的官员,嘶吼着。
“圣上息怒。”
所有人的后背皆是冷汗直冒,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息怒,息怒。”
“定国公与朕,亦师亦友,一家老小四十八口,此刻还死不瞑目,朕如何才能息怒?嗯?你们可知朕的心头,宛如刀绞。”
一众官员依旧把头深埋,此时的景德帝,就像是一只暴怒的雄狮。
“封闭青州城九门,自此刻起,只许进不许出。”
“查,给朕狠狠的查,挨家挨户的查。”
“暗卫,大理寺,刑部,青州府,都一起给朕查,若是查不出来何人所为,你们头上的帽子也就别想要了。”
“你们可能听懂?”
景德帝盯着身前的一众官员,尤其是他刚刚点到名的几位主官,语气森然的吩咐。
“微臣遵旨。”
大理寺卿,刑部尚书,青州府尹,这三人倍感压力,这惊天大案,到此刻,却是还没有一点线索。
“都下去吧,让朕静一静。”
景德帝,轻轻的挥了挥手。
“微臣告退。”
一众文武大员,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御书房之内,灯火依旧通明,却是异常安静,仅有呼吸之声。
“德保,还记得朕与定国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景德帝的目光之中有一丝追忆,问着正在一旁伺候的贴身太监。
“怎会忘呢,那时,圣上您还不是太子呢”
圣上与定国公的第一次见面,德保记得很清楚。
正是因为那一次见面,还不是太子的当今圣上,在之后便开始强势崛起,击败了一众皇子,从而君临天下。
“是啊,若是没有他,就没有朕的江山,没有他,怕是朕早已经”
景德帝的心,万分悲痛,李思,就这样,离他而去了。
他回忆着二人从相识,到一路过关斩将的染血之路,这伤感之情,便再也掩饰不住,眼泪轻轻的滑落。
帝王,也有落泪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