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嬴政渐渐走远,赵高悄悄的擦拭了额角上不知什么时候渗出的冷汗。
刚才在始皇帝面前亦步亦趋、低眉顺眼的赵高,此刻终于松了一口气。自古伴君如伴虎,如若稍有不慎,就会触怒龙颜。陪伴王上多年,赵高深知嬴政心机深沉,杀伐决断,谋略过人。
这几天,因为公子高身中奇毒,而且是王上平时并不看好的儿子,在性命攸关时刻毅然决然挺身而出,为始皇帝挡下了致命一剑。要是换做自己,赵高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后脑勺,可是自己当时差一点就吓尿了裤子。
赵高一路往太医所在的院子走着,一边暗自思量着一些个事情。一路遇见了几个丫鬟仆从,他们赶紧闪在一旁,低头行礼,可是赵高此时却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最近几日,始皇帝嬴政对公子高的关心关注明显变化,甚至在处理公务时还断断续续的发呆沉思。为了治好公子高的奇毒,他不仅给太医院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抢救嬴高的死命令,而且令李斯颁布皇帝令,晓谕天下郡县百姓广献良方妙策,对公子高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善于察言观色、见风使舵的赵高,平素里最善于揣摩王上心思,几乎成了始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但是对于这次始皇帝的巨大变化,他却始料未及。
来到太医院门前,早已闻讯的苏彻率领众太医恭恭敬敬迎候在此。
此时的赵高,一改此前那副唯唯诺诺的奴才相,换上了高高在上的严肃表情,众人簇拥着赵高进了太医院厅房。不用别人推让,赵高就目中无人的坐上了主位。一众太医谁也不敢坐下,俱是垂手而立,作出洗耳聆听状。
苏彻等几个主事的太医,赶紧让人奉上香茶,然后取过笔墨砚和竹简,认真记录,小心伺候,唯恐一个招待不周,惹得始皇帝面前的大红人不高兴了,众人的饭碗甚至脑袋都要不保。
赵高翘着二郎腿大剌剌斜倚着,认真观察面前一众人等的面部细微表情,看到大家低头肃立,满脸都是诚惶诚恐、谨小慎微、瑟瑟发抖的样子,他还是颇为满意。
“诸位太医,咱家今日前来,乃是奉皇帝口旨,晓谕各位务必把公子高中毒救治一事作为头等大事,想尽千方百计护佑公子早日康复。”
赵高呷了口茶水,略微停顿片刻,迅疾起身,正颜厉色道:“传皇帝陛下口谕朕不管何种毒药,高儿决不能有事,否则,别怪朕心狠手辣。”
闻听赵高说出传皇帝陛下口谕,众人忙不迭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众口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了皇帝口谕,赵高终于面上有了些许喜色,饮过几杯香茶,将苏彻唤至近前详细问明公子高近日来饮食睡眠状况,便起身告辞回宫。
刚出房门不久,后面的苏彻一溜小跑跟着跑出来,来到赵高身侧,赶紧掏出一包银两奉上。这种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彼此心知肚明,配合默契。
赵高掂了掂手中的布包,心下暗想足有上百两之多,顿时心花怒放,小声叮嘱苏彻几句,王上近几日因为公子高中毒一事甚是揪心,众太医务必尽心尽力,小心从事,万不可马虎大意。如期不然,他也无法帮忙说话,真要到了那个时候,龙颜震怒,难免大祸临头。
苏彻一面躬身紧随,一面连连点头称是,感谢赵大人护佑周全。
出的院门,赵高挥手示意苏彻不必再送,随后转身扬长而去。
这边的苏彻,看着渐渐远去的赵高,暗地里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心里思量,这个狗宦官,仗着始皇帝宠幸,飞扬跋扈,为所欲为,明里暗里欺压臣僚,众人皆是敢怒而不敢言,唯恐一不小心惹祸烧身。
没办法,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现在遇上这么个棘手之事,连日以来,太医院众太医绞尽脑汁,各种解毒之法一一尝试,就是无法解除楼兰奇毒。
倒不是众太医无能,只是这病人实在太特殊了。一则,公子高尚且年幼,不能用寻常之法,矫枉过正,若贸然施以虎狼之药强力解毒,万一发生承受不住,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不敢担这个责任。二则,始皇帝这次一反常态,每日里不是亲自前来探视,就是安排赵高来此询问诊治情况,弄得众太医不是缩手缩脚,相互推脱,就是噤若寒蝉,不敢吭气。三则,这楼兰奇毒端的是厉害无比。自从公子高中毒之日,一直昏迷不醒,口角流涎。没有弄清病毒药理,就无法配制解毒丹药,因此里众太医只是用上了皇宫大内里最好的刀剑镖伤解毒药,用以缓解症状,实际上治标不治本,无法根除公子高体内奇毒。
连日来,大家急的团团转,干着急想不出解毒之法。已经连续派出了几拨人马在咸阳城遍请名医,那只那些医生术士听闻楼兰奇毒,不是扭头走开,就是摇头叹气,没有一个人敢进皇宫为公子高医治。
就在众太医惶然无计之时,听闻皇帝陛下已经颁布了征集各郡县名医的圣旨,众太医这才稍稍有些安心。不料赵高传达皇帝的这道口谕着实厉害,令人心生恐惧,这关系着身家性命之事,谁敢当做儿戏。因此众太医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个个焦躁不安,六神无主。
“奶奶,您看,是谁来了!”听到房门响动,凤儿立即跳起来像蝴蝶一样轻盈的扑到了来人怀里。
“好了,好了,凤儿,别闹了。都这么大的闺女了,咋还这么调皮,听奶奶讲什么秘密呢?能不能说来听听。”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