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宜安对于祁钰的话不置可否。
私心里,她还是觉得张澜不会是一个被美色迷惑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出征在即,就主动拖延请婚的日期了——对于自己的容貌,黄宜安还是有自信的,不说倾国倾城,至少也是上乘之姿。
祁钰却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上,等召见柳氏父子的时候,顺便把柳莺儿也宣进了宫中,嘱托黄宜安代为招待、考察。
对于祁钰的特意安排,黄宜安只能无奈接受。
张溪得到消息,也递了帖子进宫,并且先柳莺儿一步到了坤宁宫。
“澜弟真是被猪油蒙了心,竟然连把人带回京城的事都干出来了!父亲和母亲都气坏了!我今日倒要瞧瞧,这柳氏女到底何等美艳fēng_liú,竟然将澜弟迷得连爹娘都不顾了!”
张溪一进坤宁宫内殿,便一面脱去斗篷,一面抱怨道。
如今的坤宁宫已经被黄宜安清理得七七八八了,至少内殿是绝对安全的,说话也不必担心传了出去。
黄宜安笑道:“你呀你,就是个急脾气,等人到了不就知道了?何必把自己气得够呛?”
说罢,黄宜安吩咐阿梅:“还不给三少夫人看茶。”
黄宜安私下里一向称呼张溪为“张姐姐”的,如今含笑称呼一句“三少夫人”乃是打趣她都出嫁了,这急脾气却半点未改的意思。
女人婚后还能和婚前一样恣意,可见是得夫婿爱重、生活顺心如意。
黄宜安心中羡慕又欢喜。
张溪瞋了黄宜安一眼,回怼道:“皇后娘娘也风采不减当年!”
黄宜安闻言愣了愣。
与前世相比,今生她在宫中生活确实“恣意”许多,但是这“恣意”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黄宜安一直很清楚,所以也从未奢望如进宫前一般随心自在。
可是张溪竟然觉得她与入宫前并未大变……
黄宜安心中震动,连忙借由喝茶的动作遮掩了过去。
张溪正满肚子的怨气,也没有察觉到黄宜安的这点异常,只是絮絮叨叨将这两日家里人对张澜的痛责和张澜的执迷不悟都吐了出来。
黄宜安越听越惊讶,好不容易寻了个张溪抱怨地间隙,连忙问道:“武德将军真的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张溪没有好气地答道:“可不是嘛!当初……”
说到这里,张溪话头猛地一转,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含糊道:“他远赴西北,坚执留下,谁啊曾料到会有这件事情?早知如此,当初父亲和兄长们就是绑也得给他绑回来!”
虽说内殿绝对安全,但是那件往事却是绝对不能提起的。
她今日之所以吐槽张澜,一则确实很生气,要对好友倾诉;二则也是暗示黄宜安,张澜已经放下了,她也不必再对张澜心存内疚了。
黄宜安想了想,才发现那个亲自来寻她延后请媒的真诚阳光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一片剪影。
这样多好,余生互不相关,各自过好生活。
两人正说着话,红珠在帘外禀报道:“娘娘,柳姑娘来了。”
两人遂止住话题。
“让她进来吧。”黄宜安扬声道,双眼盯着帘外看。
红珠应了声“是”。
紧接着,便见一个杏色裙袄、梳双螺髻的姑娘垂首恭顺地进得内殿,身姿纤弱、莲步轻移,很有几分弱风扶柳的韵味。
“民女拜见皇后娘娘。”柳莺儿压着一颗“扑通扑通”的心,叩拜请安。
父兄能够脱罪,她能够跟随张澜回京,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哪里想得到竟然还能入宫,朝拜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皇后娘娘!
“起来吧。”黄宜安笑道,又吩咐红珠,“给柳姑娘赐座。”
柳莺儿连忙叩首谢恩:“谢皇后娘娘。”
红珠便搀起柳莺儿,扶她在下首坐下。
黄宜安打量柳莺儿一眼,只见柳眉凤眼桃腮樱唇,倒真是个美人儿,更兼眉目柔弱,楚楚可怜,愈发娇美惹人怜爱了。
怪不得能迷倒张澜。
张溪却看也不看柳莺儿一眼,从鼻孔里喷出一个“哼”字。
柳莺儿吓得缩了缩,把头垂得更低了。
她认得张溪,那个在她刚在馆舍里坐下,还没来得及歇一歇,就凶神恶煞地闯进来的年轻妇人——张澜的嫡姐。
张溪那日没有骂她,因为张溪只来得及上上下下地审视了她一番,就被闻讯赶来的张澜半求半拉地请了出去。
事后,张澜还特地为此跟她道歉,并且坦诚地告诉她,因为上书一事,他的家人对她都很不满。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要执意跟着我吗?”张澜直直地看着她,问道。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一颗心欢喜地都要跳出来了。
她一直以为,张澜不知道或是知道了却完全不在乎她的心意的,哪怕她为他挡过刀、在天使面前请过罪……
可是张澜终究回应了她!
“只要将军不厌弃我,不撵我走,我情愿一辈子服侍将军左右!”她坚定地说道。
这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垂怜,哪怕从此后一辈子都被英国公府的人嫌弃,她也不会松手的!
……
“柳姑娘?柳姑娘!”
耳边陡然响起张溪不满的喊声,柳莺儿一个激灵,顿时回过神来。
“三少夫人。”柳莺儿恭敬而客气地应道,并没有仗着张澜的庇护而逾矩。
张溪皱起的眉头微微送了送,清声道:“皇后娘娘问你话呢。”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