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黄宜安顿时心下大定,连带着酸痛身子似乎也轻快许多。
“好,陛下先容臣妾梳洗一番。”黄宜安松开祁钰的胳膊,温声笑道。
祁钰对上黄宜安的笑容,眼中也泛起了笑意。
这样才对嘛!
笑就该有笑的模样,而不是规规矩矩地将唇角扬成恰好的弧度。
祁钰抬手捏了捏黄宜安的脸颊,笑道:“你等着,我亲自与你画眉!”
……
一刻钟之后。
黄宜安看着自己清秀的黛眉在祁钰的一番操作之下,成了两橫弯弯扭扭的墨迹,再挂上副胡子,她都可以去戏台子上扮李逵了,不由地皱了皱眉。
对镜一照,得,这下更像李逵了……
祁钰自知理亏,清咳两声,起身躲了出去:“朕让阿梅进来伺候你梳洗。”
阿梅闻诏进来,看到黄宜安那两道黑胖虫子似的眉毛,吓了一跳,又想到祁钰方才出去时那尴尬的脸色,忍不住笑了起来,一面替黄宜安净面,一面低声笑道:“陛下头一回给别人画眉,难免手生,回头练习得多了,画得自然也就好看了。”
黄宜安从镜子里瞪了她一眼,道:“连陛下你都敢调侃,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阿梅吐吐舌头,道:“陛下虽然看起来威严,但是对娘娘却很好,奴婢觉得,便是寻常人家也难得碰到这般温和宽厚的郎君。”
黄宜安闻言心下一动,轻轻地嗯了声,没有答话,然而心里却将今生她与祁钰相处的情景一一历数来,发觉果如阿梅所说,作为一个帝王,祁钰对她算得上十分宽厚温和了。
所以前世,和阿梅一样涉世未深的她,才会那么轻易地就把一颗心都放在了对方的身上吧……
“好了,娘娘。”
阿梅的声音将黄宜安自回忆中拉回,她对镜照了照,妆容精致清雅,既符合她的年岁,又不失皇后的雍容。
“陛下呢?”黄宜安一面起身整衣,一面问道。
“正在外殿等着娘娘呢。”阿梅回道。
黄宜安便迈步朝室外走去。
果然见祁钰正在殿内踱步,不时的朝内室张望一眼,催促中带着一丝尴尬。
若不是他非要给她画眉,也不会耽搁这许久。
想到那双炭条似的粗壮威武的双眉,祁钰忍不住抖了抖,决心以后再也不要轻视尝试这些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的事情了。
那眉笔明明轻轻巧巧的,怎么拿起来却比批阅奏章的御笔还要沉重许多呢?害得他一直手抖,眉毛画得也歪歪斜斜,他忍不住补描了又补描,却非但没有将双眉描得齐整对称,反而越描越黑,越描越粗……
“陛下。”黄宜安唤住背对着内室踱步的祁钰。
祁钰猛地回头,就见一个眉目如画、精致清雅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立刻阔步上前,牵住黄宜安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长吁一口气道:“果然还是阿梅画的妆面好看!”
阿梅抿唇,屈膝道:“多谢陛下夸赞。”
祁钰笑着点点头,吩咐田义:“看赏!”
田义上前,将随身备着的金豆子抓了一把,笑着递给阿梅。
正如别人不敢怠慢他一样,他也不敢再皇后娘娘的心腹面前张狂——他看得明白,陛下很喜欢皇后娘娘。
阿梅连忙笑着接了,又冲祁钰屈膝谢恩道:“奴婢多谢陛下赏赐。”
祁钰浑不在意地摆摆手。
黄宜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去给二位母后请安了。”
祁钰却道:“不急。朕已经命人去宣召御医了,等御医来给你诊了脉再去也不迟。”
黄宜安却觉得这样不好,会让两宫太后觉得她恃宠而骄,或是身子太弱、孕嗣艰难,遂软语劝道:“臣妾身子无恙,等给二位母后请了安,再回坤宁宫让御医诊脉也不晚。如此时间宽裕,也好细细问诊。”
祁钰知晓黄宜安是怕有失礼数,惹得两宫太后不悦,想了想,遂道:“你若真的无碍,那便先去给两位母后请安?”
黄宜安笑着点点头。
虽然腰膝还有些酸软,但是这一路上都有人用轿辇抬着,又无需她自己走路,倒也无碍。
祁钰见状,也不再坚持,吩咐阿梅扶黄宜安上辇,小心在旁服侍着。
他也是自小被李太后严格教训过来的,自然比谁都清楚李太后对于规矩礼仪的重视。
在李太后面前,守礼恭顺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的,因为她和张圭一样认为“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而排在第一位的“礼”自然是重中之重。
两人乘坐轿辇,一同去给两宫太后请安。
陈太后和李太后一早就得到了帝后昨夜圆房的消息,俱是欢喜不已,为了表达内心的欢喜,二人不仅对黄宜安嘘寒问暖、殷勤嘱咐了一番,还赏赐了黄宜安许多东西。
尤其是李太后,一早上尽盯着黄宜安的肚子瞧,恨不能那里面已经有了个小生命,再过十个月就能顺利降生,成为祁钰的嫡长子,大齐未来的执掌者。
黄宜安被李太后热切又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有些坐立不宁。
正好祁钰照例要去御书房读书,黄宜安便也一道告辞了。
李太后看着如胶似漆的小两口,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很高兴。
难舍难分才好呢!
这样她的皇长孙就能够快点来到这个世界了,大齐后继有人,将来她百年之后,也能够放心地去了。就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