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肖府大门外士兵们撤退之前。
咸福宫。
肖宏正在向孙贵妃禀报着昨夜的追杀情况。
听得肖彻中箭坠崖,孙贵妃眯了眯眼,“找到尸首没有。”
不管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她放心不下。
“元竺还带着人在后面找。”肖宏道。
孙贵妃揉了揉额头,没怎么睡好,“作为本宫手里最得用的一柄利剑,他这些年来确实尽职尽责,既为我扫清了障碍,又笼络了一大批党羽,还把东厂的威望做到极致,就这么死了,倒是有些可惜。不过,为了新王朝的安定,他这点儿牺牲是值得的。”
肖宏道:“这事儿,只怕不能让皇上晓得。”
“那当然。”孙贵妃弯起唇角,“肖彻是新王朝的第一功臣,理应赏,怎能杀?”
话完,低声对肖宏嘱咐了几句。
……
紫禁城。
文武百官一大早就在太和殿里等着了,改朝换代,很多后续事宜有待商议。
卯时正,刚被提拔起来的太监总管冯公公照规矩在殿外甩了几鞭子,大臣们马上规矩站好,不多会儿,新帝傅经纶便缓步走了进来。
因着还未正式登基,他没穿龙袍,身上仍旧是那件月白色的茧绸直裰,整个人显得儒雅而清贵。
入殿后,往龙椅上一坐。
大臣们呼啦啦跪了下去,“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情激昂,呼声响彻金碧辉煌的大殿,旧王朝彻底翻篇。
傅经纶抬手,“众卿平身。”
“谢皇上——”又是一阵齐呼,大臣们站了起来。
傅经纶往下扫了一眼,刚好看到绷着脸面无表情站在文官之列的承恩公。
他收回视线,声音清越中添了几分威仪,“朕初登大宝,对朝务不甚熟悉,往后若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望众卿家能指点一二,南齐的将来,还得靠你们这些股肱之臣。”
“皇上过谦了。”
户部尚书田忠成站出来,恭维道:“您才华横溢名满天下,相信有您这样的君王当政,南齐的将来必会河清海晏盛世永传。”
一番马屁拍的,几个老臣暗暗翻了个白眼。
但,田忠成说的是事实。
新帝在作为承恩公府二公子时,就已经享誉天下,是妇孺皆知的第一公子,现在又是正统先帝遗孤,他当皇帝,除了极个别人,大臣们都是服气的,基本上不会有意见。
田忠成扫了眼众人神色,心里乐颠颠的。
好家伙,他跟承恩公可是亲家,现在承恩公一手养大的孩子成了皇帝,往后户部尚书府还不知得沾多少光,当然得趁势抱紧大腿。
他正做着美梦,岂料承恩公马上就往他脑袋上浇了盆冷水。
“老臣近些年身子骨越发不好了,实在难以担起吏部的职责,特此自请提前致仕,还望皇上恩准。”
承恩公此前领着吏部尚书一职。
傅经纶一听,沉默了。
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到头来却不是父子,而是郎舅关系,他自己到这会儿都还有些恍惚。
田忠成急了,“老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年纪轻轻的致什么仕,皇上初登大宝,手边正是用人之际,你又是他……总而言之,你不能走。”
承恩公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哎,老傅!”田忠成蹙着眉,“你认真的?”
承恩公绷着脸,仍旧没搭理那老东西。
前头二十四年,每天看着傅经纶,他就已经够闹心的了,现在傅经纶恢复先帝遗孤身份登上帝位,还要他日日来朝拜杀妻仇人?他办不到!
“准了。”髹金雕龙木椅上,傅经纶应了一句。
“谢主隆恩。”承恩公行了一礼,又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接下来,lùn_gōng行赏。”
任何一场胜仗过后,都得对有功将士们进行封赏,这是规矩。
虽然傅经纶全程没有参与这场宫变,但早在上朝前就从冯公公口中了解过几位关键人物,他记性好,已经在脑子里划分好了封赏的品阶。
然而就在这时,肖宏匆匆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脸悲愤的模样,“皇上,皇上……”
傅经纶蹙眉看他,“怎么了?”
肖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泪纵横,“老臣刚从娘娘的咸福宫出来,娘娘前脚才交代老臣传话给皇上,肖彻作为新王朝的最大功臣,理应封为异姓王,老臣后脚就收到消息,说昨天晚上小高将军追杀肖彻,又正值肖彻毒发双目失明,把人给逼得坠崖了,尸骨……无存。”
“什么!”大臣们齐齐一惊。
肖彻可是肖宏一手养大的义子啊,东厂这些年在他的带领下,能力越来越强,三千营的铁骑,五军营的步兵,原先也并没有那么精锐,全是肖彻一手带出来的,足以见得此人本事过硬,能堪大用,称得上国之栋梁,他若能辅佐新帝,南齐江山必定能安定无忧的。
但,昨天攻城都还精神头十足的人,怎会……
那个毒,竟然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这个时候发作了!
啊,真是天妒英才啊!
承恩公眼底闪过一抹冷嘲,沉默着没说话。
肖彻、肖宏以及孙贵妃之间的牵扯,大臣们并不知情,所以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们也一直以为,肖彻跟在肖宏身边那么多年,就是为了给新帝打江山的,现在新王朝初定,理应封赏。
傅经纶闻言,狠狠震了一下。
一般人杀不了肖彻,除非……是他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