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后,天愈发寒冷,外面飘了鹅毛大雪。
姜妙隐约感觉小宝窸窸窣窣地起来了。
小家伙是个爱玩的,尤其是下雪以后,每天都要出去玩上一阵,你要让他坐在屋里,他那屁股就跟长了虫似的,坐不到片刻就开始扭来扭去。
听声音他要去外面,姜妙下意识开口,“小宝,等着娘亲给你穿衣服。”
嗓子很干涩,隐隐还有些痛,眼皮也很沉重,姜妙觉得,自己应该是病了。
明明昨儿只是打了几个喷嚏而已。
她实在无力睁眼去看儿子,迷迷糊糊中又睡了过去。
原本等着娘亲给穿衣服好出去玩的小宝发觉不对劲,他趴下来,把耳朵凑到姜妙的鼻子处听了听,呼吸很重,而且喷出来的气息很小肉手贴在娘亲的额头处,还是很烫。
自己扯过衣服胡乱套上一骨碌爬下床,他跑到外间推开门,要去找姑姥姥。
正巧这时小安子过来,见他衣服都没穿好,忙弯腰帮了一把,嘴里嘀咕,“怎么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你娘呢?”
小宝忙指了指房间方向,“娘亲,躺床上,病了,阿嚏,阿嚏~”
再有几个月就该满两周岁了,小家伙的口齿越来越清晰。
小安子脸色一变,拉着小宝进了屋,径直去往里间,果然见到姜妙睡得很沉,脸上被烧得起了一层红晕。
庄子上没有专门的大夫,若是有人病了,苗老刚好在会请他看,他不在,就只得去附近的小镇上请大夫。
姜秀兰昨儿去了临县还没回来,后园的婆子们又粗手笨脚的,小安子靠不上任何人,让小宝坐在屋里别乱跑,他匆匆去厨房烧了热水来喂给姜妙喝下,这才准备外出请大夫。
刚到庄子大门外,就见一身绣金蟒袍,肩披玄色披风的肖彻骑着赤风马朝这边来,乌帽上落了薄薄一层雪。
“厂公。”小安子忙行礼,“您这是连夜办案去了?”
否则雪光太亮,对双眼伤害太大,厂公正常来这边,该坐马车。
肖彻淡淡“嗯”了声,翻身下马后把缰绳递给他,顺便问了句,“有事外出?”
“是妙姐姐病了。”小安子接过缰绳,赶紧道:“烧得挺厉害。”
“马给你,去请苗老。”
肖彻撂下一句话,人已经入了大门。
娘亲病了,小宝也没了出去玩的心思,就坐在床榻前的鼓腿圆凳上,眼巴巴地瞅着,生怕在小安子回来之前出了什么意外。
门突然被人推开。
小宝猛地回头,就见一身风雪的肖彻大步跨了进来。
“爹爹~”
小家伙忙不迭跑过去,肉手揪着他的袍摆,随后指了指里间方向,告诉他娘亲病了。
肖彻步履稍显急促,拉着儿子走到里间。
天色阴沉,屋里光线暗,姜妙侧躺着,半边小脸被帐幔挡住。
肖彻抬手将帐幔挂在帐钩上,坐下来,手背在她额头贴了贴。
小宝着急不已,看着肖彻,“娘亲,吃药药。”
肖彻说:“一会儿大夫回来给她看。”
说话间,再度抬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刚好盖住她削瘦的肩背。
姜妙睡得其实很不安生。
她乱七八糟地做着梦,但无论梦到什么,都觉得很热,她把脚伸出去,伸出去又觉得冷,缩回来没一会儿,又感觉全身都被火烧着,鼻孔里还堵着,出不了气,迫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巴呼吸,整个人难受极了。
这个时候,额头上突然被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背碰了碰。
姜妙下意识地就想追随那抹清凉而去,闭着眼睛,弓着身子往前挪了挪,又挪了挪。
“生病了还不安分。”
耳边有男人的轻笑声响起。
姜妙尚未来得及分辨那是谁,便已经被又一轮的倦意带睡过去。
……
不到半个时辰,小安子带着苗老出现在庄子上,先给姜妙探脉查了舌苔,这才去往东院配药。
一帖药下去,姜妙发了不少汗,中饭时辰醒过来。
睁眼得见肖彻坐在自己床榻边,她愣了愣,以为没睡醒,闭上眼又重新睁了一次,人还在。
“你怎么过来了?”姜妙开口,嗓子有些沙哑。
听姑妈说,最近有几件大案都是需要厂公亲自出马的,他特别忙。
所以这些日子,她没敢再让小宝去肖府,怕叨扰到他。
肖彻没回答,反问:“好些没?”
姜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应该是好些了。”
“应该?”他唇角微勾,眼尾浮现笑意。
姜妙一向觉得,平时不会笑的人突然笑起来最为致命,现在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她心下有些羞赧,同时又有些小得意,能让那么多人闻之色变的活阎王为她展颜一笑,是不是刚好能说明,自己之前为了接近他所做的那些努力没有白费?
肖彻低眉,刚好看到姜妙抿嘴偷乐的那一幕,双眼因为生病,呈现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离状态,像极了喝醉后会任性撒娇的那个她。
“饿不饿?”肖彻关切的声音再度响起。
姜妙顺势点点头,倒不是因为多饿,而是自己在睡梦中被喂了药,到现在嘴里都还是苦的。
灶上窦大娘煲了粥,但在喝粥之前,肖彻让小安子打来了温水,亲自将巾帕拧到半干给她擦脸。
这生病才能有的待遇……
姜妙享受地眯着眼,躺太久,脑袋晕乎乎的,本想自己撑坐着,奈何双手无力没能撑住,一个不稳就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