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水榭台
桦绱被兰芗和几个丫头一番理整,强行给她换上新衣——一套宫装丽服。
月白绣蓝蝶曳地抹胸长裙,外罩暗红长衫,大衫后面绣着大团白色海棠如火如荼的绽放,还有两只翩翩起舞的蓝蝴蝶。绣工精美,立体细腻,就好像真的一样,饱满清美。
桦绱再反抗躲闪也不及众人的力道,向一旁海棠求助。海棠倒是和事老,一边应和,一边笑意盈盈的给丫鬟递着腰间配饰。
换完了长裙大衫,海棠拿了串翡翠玲珑小珠项链给她戴上,莹润翠绿的色泽衬的玉肌如雪,领如蝤蛴。腰间系上一块通透碧绿的玉佩,底部坠着暗红渐变流苏。墨发一早就挽着灵蛇髻,取下金凤步摇,改戴两支翡翠长簪,另一边别上两朵宫内做的白红绢花,红色稍大,白色稍小。大气中带着别致,浓丽中透着清雅。
一气呵成,速度快的令桦绱来不及反应,就被推了出来。一眼便看到立于水榭中的云青,今日云公子依然招摇。月白长袍,外罩深绿长衫,长衫后自然一片金线锦绣。腰别两颗镂空香囊球,发带金冠,不上来的娇贵。
红与绿,俗与雅,真是一线之隔。即使二人撑住了,然走在一起还是喜庆了,好在月白的内搭带来一份清雅。
“云青,不过是赴场灯会,简单些就好,穿这么多会热。”这定是他的主意,不是所与人都像他这样,为了美能吃苦。
云青招呼桦绱坐过来,将她按在椅子上,淡淡的回了句:“入了秋,夜晚凉爽,不热的。”
“。。。非得这般隆重吗?”不过是场与民同乐的灯会,盛大些罢了。她还打算四处走走,这样华丽太过扎眼。
云公子手持包着蚕丝的粉扑用力沾着香粉,语气不满的高声说道:“七夕七夕,哪个姑娘不盛装出席?殿下莫要仗着有几分先天姿容气质而松懈。女子,三分靠长相七分靠打扮。天下没有貌丑的无颜女,只有因懒惰而变得丑陋的女子!”云青恨铁不成钢的教导,语气急速透着怒气。
桦绱被吆喝的闭了嘴,乖巧的双手叠放在膝盖,眨巴着一双透亮的瑞凤眼暗语:还是不惹他了,免得炸了毛后将她化成花旦。
她看着面前一桌子彩碟就打怵,胭脂水粉应有尽有。云青唱戏,又唱花旦,他那浓妆敷面的手艺她可吃不消。可还忍不住向后仰头,左右躲闪云青的眉笔。
“别动。”云青一手控制秀美的脸庞,一边低声说道。公主的眉毛长得好,轻轻刷两笔就成,给她额间也贴上精致朱钿,顷刻间华贵美艳。
“好了没?”桦绱受不了脸上的捯饬,没耐性,小手指蜷缩相勾暗暗翻弄问道。
“快了。”云青不耐烦的回道,过了会儿,挑着桦绱的小脸左右摆动,满意的说:“恩,不错。”
“云青的手艺,自然不错。”她为了早脱离他的‘魔掌’,看都没看一眼,恭维奉承了一句。云青喜欢听好话,她是知道的。
果然颇受用,云公子的唇角弯了弯,傲娇的说:“就剩唇了,我已经够快了,这速度除了我谁能做到。”
“是是是。”桦绱忙跌声应和。
云青娟帕沾了水,手法轻柔的给桦绱擦去原先的蔷薇色口脂。画笔沾了与长袍相近的浓丽深红,泛着橘调的红,凑近描唇,使得雪肤越加透白。
唇边太清晰显得死板锋利,用拇指小心给她晕染,可这一抚摸指腹传来柔嫩触感,令云青怔住,缓了动作。眼神微微迷离,有了柔情。公主长得五官别致,鹅蛋脸,瑞凤眼,水眸明亮清澈,如同清湖水汪汪映照璀璨白光。眼尾微微上翘,瞳孔黑亮,盈盈向你望来,会不自觉地被吸引。鼻梁挺直,唇形饱满,白颈纤长,透着高华的气质。
是他喜欢的模样,可相较外貌更喜欢她正直端正,真挚长情的品行。明明羸弱的姑娘,远比想象的更勇敢。且长情,守着一座孤坟,一段年少之恋多年不变心意。
“云青?”桦绱抬手搭在云公子捧着她脸侧的前臂,轻轻唤他,他想什么呢?眼神有些令她看不懂的迷离,出身的望着她。
海棠带着小丫鬟们提着盛有瓜果的黑漆描金食盒往院门口走,打算将东西放到马车上路途中食用。临近中午殿下还未用膳呢,今早用膳时辰早,只吃了半碗粥,听说有客人,在书房一呆几个时辰。海棠快走到门口却瞧见英俊逼人的齐大人静立那处,望着前方。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齐大人脸色有些僵硬黑沉,长眸透着幽冷。
顺着齐大人的目光看去,是殿下与云公子在水榭台中上妆。刚刚不觉得,这方向看,是不是,有些太过暧昧了。
殿下仰望着云公子秀美的容颜,一眨不眨的专注,一手搭在云公子的前臂上。而云公子弯身与殿下遥遥相望,恍若无旁人一般。一手托着殿下的脸颊,一手拇指轻轻擦拭殿下红润的樱唇。因他二人着红绿锦绣大衫,竟有些新婚燕尔房中‘描眉点唇之乐’的味道,这若是在内间可了不得。起码,从这角度她所看到的画面就是这么个意思。
海棠斜眼在水榭与齐大人之间瞟了两个来回,忙上前招呼唤道:“齐大人,怎么来了?”果然她的声音惊动水榭中的二人,只是殿下的反应是不是有些太大了。惊恐万分的模样就好像,好像被爱慕的郎君撞见勾搭旁人一般。
推开云公子的那一下力道实在太大了,或许是云公子没反应过来躲避不及,总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