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哀叹,一行清泪,杜夫人姣好娴静的面容泛着苍白,咬着唇请轻唤了句:“妈妈。”
“夫人。”见已清醒过来,蹲下身,握紧夫人垂于身侧的手,柔嫩白皙,一生锦衣玉食,从贵门千金到一品诰命夫人,不曾受过一丝委屈。可今后,如何是好。
“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眼神木木的瞧着角落,轻声说道。
“夫人,你”瞧着这般光景和神色,崔妈妈心里打了个突,怕不是,不敢想下去,急切地喊了声。
“妈妈”突然高声一喊,打断了崔妈妈的话。
“夫人,可不能做傻事啊,您可是府里主心骨啊。”崔妈妈如何不紧张,夫人是她看大的。从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到誉满京城的待嫁小姐。姑爷又是那般的经纶满腹,才华斐然的贵公子。与小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一双璧人。多好的一段姻缘,生儿育女做诰命夫人,一生顺顺遂遂。小小姐又人中之凤,自小做六公主伴读,常侍宫中。说句托大的话,就是王妃也是想象得了的,可是,可是却偏偏遇了这样的事。
“我自是知晓。”神情淡定,恢复了往昔的矜贵端雅。
崔妈妈迟疑了下,起身向外走去,关门时,欲言又止的看了眼,最终没有说什么,将门关上。
杜夫人抬手将泪一抹,咬牙撑起身,快步进了寝室,打开衣橱暗格,拿出一把上雕刻古朴纹路的钥匙。他家老爷说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告诉第三人。这是杜家的命,玩笑不得。
转身从紫檀木梳妆台抽屉下面拿出一把匕首,不过手掌般大小,拔出剑鞘,烛光下泛着冷冷的光,锋利无比。闭上眼,一行清泪涓涓流出,道不出的痛。再睁开眼时,眼神坚定。合上刀刃,掩于袖中。去外间圆桌底下搬出一小坛桂花酿,起身向屋外走去。
崔妈妈看着夫人打开半掩的门,那憔悴颓然的面色,像是老了十岁。“我去看看小姐。”
“夫人,您忍心吗”崔妈妈看着酒坛,上前一把拉住颤声劝道。
顾夫人悲苦的仰头看着乌黑一片的天,努力将泪水逼回去:“。。。我不忍,那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但。。。我是个母亲啊,我怎么忍心看着她。。。怎么忍心。我会陪她一起走。”
“求您了,夫人。”崔妈妈跪下身,双手合十,掌心搓动,苦苦哀求,泪水交纵脸颊:“再等等,说不定还有转机。小姐,小姐才十二啊夫人。”扑跪上前死命拽着杜夫人的下裳,不肯撒手,最后直接抱着杜夫人的腿,试图用重量来牵制。小姐是曾小看大的,京城闺阁女眷无一不知,杜家有女貌美多姿,才情斐然,夫人,如何忍心。
“妈妈,我何尝不知,何尝忍心”瘫坐在地,哭的撕心裂肺,毫无形象。
“夫人,禁军来了,夫人,怎么办。”刚刚出去的丫鬟失了礼数的冲进院,惶恐不安的失声说道。
“小蹄子,没个规矩,平白让人笑话。”崔妈妈抹了把脸,厉声喝诉。
“妈妈别拦我了,要来不及了。”
“。。。夫人,奴陪夫人一同去。”
雨停了,杀戮却才刚刚开始。
杜家嫡长女闺阁,满室清雅细致。
“阿娘。”杜之凝立于床前,面容有些苍白,一身素衣。十二岁的姑娘就像含苞待放的青莲,美的令人心颤。家中突遭大故,母亲下午便不再让她出院。她心中因父亲猝然离世而悲痛不已,思极昨日与父亲种种和乐画面,不能自已的哭泣。
崔妈妈将桂花酿封打开,边哭着边在墙外撒着酒,又不小心将酒撒在衣衫上,却也无暇顾及了,总归是一死。
“阿娘,出什么事了。”杜之凝知晓母亲伤心,不敢再哭泣,她要守在母亲身边做她的依靠。
杜夫人摇了摇头,细细看着女儿的小脸,真真是花容月貌,美得令人难以移目,再多看一眼她的宝贝女儿。
“娘你别哭。”止住啜泣,伸手给杜夫人擦着眼泪,其实几个月之前,她便从父亲、长兄的谈话和神情中感觉出一二,朝中有诸多烦心之事,只不过没想到这么严重。
“好囡囡”双手捧着之凝的脸,仔细擦着女儿的眼泪。
“咳咳。”之凝身后的贴身小丫鬟惠旼忍不住咳嗽出声,走出内间,被窗外烟火一片惊了一跳。
“夫人,外面走水了。”有滚滚浓烟透进来,还有张牙舞爪的火舌。远处隐隐传来婢女的尖叫声,惠旼以为是这火势引来的人。
这群狼子野心,狼心狗肺的畜生。看着前方的女儿,她的女儿,满长安都在等待她的绽放,可是偏偏。。。她的之凝决不能让那些肖骁之徒所觊觎,决不能被他们肆意玩耍,侮辱。她那捧在心尖尖上的女儿,纯美的就像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儿。
抱着女儿小小的身躯,心如刀割。前院隐约传来争吵,惊慌的呼喊声,好像越来越近。。。这具娇弱幼小的身躯,还未发育完全。十二年前,当她第一次抱着她,她那么娇,那么软,那双眼睛瞧着自己的时候,好像什么痛疼都忘记了。
冰冷的尖刀划破如同上好白玉的纤细脖颈。
“啊”尖锐的剧痛传来,不过一瞬眼的功夫,血便像泉水喷涌而出。那样急,那样快,手根本捂不住,温热的血液汹涌流出,溅了满身。疼痛渐渐剥离,之凝意识也越来也涣散。娇弱的声音问道:“母亲。。。为什。。。”仰望着,却没有力气再说下去。
“咳咳,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