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幽长昏暗,又安静至极,乍一飘来点声音,纵然是瑟瑟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也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砰’一声,手里的账簿落到了地上。
她想去捡,但面前人影晃动,沈昭已走到她跟前了。
瑟瑟慌忙后退几步,喘息稍急,紧张地看着沈昭,轻声说:“我……其实刚进来,什……什么都没看到。”
沈昭弯身将地上的账簿捡起来,随手扔到原处,深眸无澜,平静地看着瑟瑟。
瑟瑟提起裙袂,慢慢挪步,柔缓了声音,试探道:“阿昭,地底下太凉了,咱们上去吧,这儿实在没什么好待的……啊!”
她只觉脖颈上一凉,被人钳住肩胛,生生地拖了回去。
瑟瑟低头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听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殿下,她什么都看见了,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这人兴许是在地下待久了,同剑刃一般阴森森的,贴着瑟瑟的后背,只觉凉气逼人。
她颤了颤,带着些许哭腔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们要是杀我灭口,我娘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句话一落地,隔着泪眼朦胧,她好像看见沈昭冲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苏合,把剑拿开。”
一阵静谧,冷风轻咽,银亮的剑尖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度,稳稳地收了回去。
瑟瑟慌忙奔向沈昭,奔到一半,又觉得这也不太|安全,犹豫少顷,侧身贴着墙壁,胆怯又警惕地看着他们。
沈昭瞥了她一眼,看向苏合。
“把东西换个地方吧,今日之事都是孤的错,饮了些酒,脑子有些犯糊涂,竟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那叫苏合的男子应是,再看看瑟瑟,有些犹疑:“可她是长公主的女儿,能信得过吗?”
沈昭将要开口,瑟瑟抢先一步道:“你们要是信不过我,那……”她眼珠滴溜溜转,手指紧扒着墙壁上的砖缝,挺直脊背,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道:“我把我的脑袋放在墙上撞一撞,兴许……就能把刚才的事都忘了。只是……我这一撞下去,可能会把自己撞晕了,阿昭,我晕了之后,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家啊?”
密道里安安静静,两个男人盯着她,都不说话。
瑟瑟一下慌了,哽咽道:“你们别杀我,我真不想死……我也不知道这里面东西这么要命啊,我就是好奇,谁知道好奇害死猫啊!”
她趴在墙上哭得撕心裂肺,梨花带雨,苏合看得有些不忍,伸出手挠了挠头,道:“要不……你撞一下试试,要是能一下忘了,这就好办了……”
被沈昭凉眄了一眼,他讪讪息声。
沈昭抚着额头,看上去很是无奈的模样,长叹了口气,冲瑟瑟道:“你先过来,墙上有灰,别把衣服弄脏了。”
许是哭得太急,瑟瑟的脑子有些发懵。
衣服?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关心她的衣服?
瑟瑟头抵着墙,委屈兮兮地道:“我不过去,你们有剑。”
沈昭看向苏合,吩咐:“把剑扔了。”
“不是……”苏合诧异地看着太子殿下,一跺脚,抻了抻他的健硕虎背,指着瑟瑟不忿道:“殿下,是她知道了咱们的秘密,她的小命握在咱们手里,她该听咱们摆布,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一落地,沈昭立即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谁跟你是咱们。”他伸手将瑟瑟拦腰拉进怀里,摸了摸她被汗濡湿的鬓发,柔声道:“孤跟她才是咱们。”
苏合:……
这密道里常年不见天日,湿气重阴气重,待得稍微久些,便觉一股凉气从脚底顺着小腿往上爬,宛如蛇吐着信子,飕飕的。
沈昭一下开了五六只箱子,露出明光灿耀的金子,让瑟瑟一次看个够。
“你想想如今长安的局面,大哥手里有兵,又与戍守在外的庆王勾结着。而四弟手里有人,文相在朝为官数十年,培植的党羽不计其数。我若是不早做准备,到时候父皇一旦龙驭宾天,我拿什么跟他们争?”
沈昭凝睇着瑟瑟,温和道:“我赢了,你是太子妃,是皇后。我若是输了,不管是流放还是赐死,你少不了是要跟着我一块倒霉的。”
他的声音轻软缓慢,如清风过时檐下的银铃‘叮当’细响,很具有蛊惑力。
瑟瑟摩挲黄金那坚硬光滑的表面,拧眉一想,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
她正犹豫着,苏合先急了:“听听我们家殿下说得多有道理,你们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翻了船,谁也跑不了,贵女您倒是说句话啊……”
瑟瑟抱着黄金踱步沉思,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昭好像是在蒙她。
她太知道这小子了,每回想要蒙她时,总是一副温柔似水,甜如蜜糖的模样。
掠了一眼那张俊美如神祗的脸,瑟瑟暗中告诫自己:冷静,冷静,温瑟瑟你可不能犯糊涂啊,不能为美色所惑,这就是只披着兔毛的狼!
对了,她想到了!
瑟瑟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沈昭,道:“你把那什么太子妃啊皇后啊先放放,这个不急。我且问你,我娘这么多年辛苦扶持你,帮你稳立东宫,哪怕你们有前仇旧怨,你想要留一手,这些都说得过去,我也能理解。可是,我怎么办?你们已经面和心不和到这地步了,若是我嫁了你,将来你们翻脸,我夹在中间,我该怎么办?我该向着谁?”
她越想越是这么回事:“我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