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墨重新绕到他面前,“所以,她一定会让她最信任的人去办。你说……,会是谁呢?”
他眨了眨眼,盯着水长吟,似笑非笑。
水长吟薄薄的嘴唇,就暗暗咬了咬。
半晌,温卿墨才道:“我猜,一定是赤蝎王明少商。”
咔嗤!
水长吟听见自己咬破嘴唇的声音。
他昂起头,“放心,这件事,不会落入旁人手中,一定会是我,而且只能是我!”
“好……”温卿墨站直腰身,终于满意地笑了,“其实,公主她忌惮的并不真的是你们君皇,而是那个凤魇。姓凤的若是从未出现,他二人的大婚,怕是早已如期举行。而你,也一定不想再与明少商分摊公主的宠爱。所以,这世上,如果没了那两个人,公主必能如愿成为九御名正言顺的摄政皇后,而你,依然是公主最宠爱信任的人,一举两得。”
他深蓝色的魔瞳,闪耀着深不见底的光,让人看了,能不知不觉沉迷其中。
水长吟脸色紧绷,“东郎王以为,我若那般擅作主张,公主会放过我吗?”
“她没了明少商那个左膀,又如何会再舍得你这只右臂呢?”温卿墨懒懒道:“况且,我自有别的办法,必定助公主如愿,比那痴心蛊,更加好用,你只需静待好戏。”
水长吟面上微微一抹娇艳的笑,颇有些天真,“我可以相信你吗?”
温卿墨也是魔魅一笑,一字一句,声音浅浅,却有勾魂夺魄之势,“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哈哈哈哈……,东郎王,不愧是东郎王。来日君上驾崩,公主摄政,少君登基,你这未来的九御帝师,功不可没,必定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呵呵呵呵……”温卿墨笑着仰天,望着天上云卷云翻,“说这话,还是太早,不过,我爱听。”
水长吟得了指引和承诺,意得志满,跃跃欲试而去。
温卿墨目送他走远,之后笑容渐渐残忍。
“白痴!”
他鄙弃骂了一句,率性回身,四下望了望,指尖揉了揉额角,腻歪地自言自语,“哎,我的千阙孩儿,你在哪儿淘气呢?爹爹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好大的见面礼啊……”
——
长秋宫那一头,果然不出温卿墨所料。
水长吟回去后,随便将盯梢的事编了个不痛不痒的事由搪搪塞过去,姜洛璃也没有心情再追问。
现在,千阙在哪里,温卿墨要做什么,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她自己这最后一步棋。
紫极宫那头传来消息,君上昨晚与那凤魇在江上共度了一夜后,回来就传旨,责令各部将搁置许久的大婚诸事重新操办起来。
那道旨意之急迫,简直是恨不得今晚就洞房!
她姜洛璃就算是再傻,这份自知之明也是有的,这场大婚,根本就不是给她准备的。
而那被他藏在寝殿中半月之久的凤魇公子,到底是男是女,姓甚名谁,到今时今日这副田地,大家也心照不宣了。
有人看见,她一大早带了几个手下,策马疾驰,一路向南而去。
这个时候去南边,做什么?
姜洛璃心头蓦地咯噔一声,骤然停了焦虑的踱步。
调兵!
九方盛莲已经齐备了九枚兵符,而距离昊都最近的驻兵,就在南大营。
若是快马加鞭,一日一夜间,便是一个来回。
难怪他逼她交出国玺,不是一日,两日,而是三日!
三日,刚好南大营兵临城下。
到时候,就算她姜洛璃能凭摄政之威,控制住守卫帝城的五万御林,却也根本城外黑骑军的对手。
到时候,锦鳞卫和黑骑军里应外合,她手中的这枚国玺,只有活着递上和死了被人挖走的区别了。
姜洛璃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立着的两个人,明少商和水长吟。
必须马上动手!
否则,到了明早,一切就太迟了!
“少商,你即刻带上所有人马,狙击凤乘鸾,务必要在她抵达南大营前,将人截住,不惜一切代价,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明少商有些意外,目光动了动,稍稍迟疑,之后,拱手抱拳,“属下,领命!”
他这四个字,说的甚是沉重。
他的赤蝎行者,不是凤魇的对手,公主不是不知道,可她还是命他不惜一切代价去拦阻,言下之意,便是必要的时候,要同归于尽了。
明少商的眼中,有些凉。
他明家,世代承恩姜氏,替姜氏掌管血狱。
因是法外之地,故而从无官禄,活着,是他们的杀人刀,死了,却也没人埋。
但是,这些生前事,身后名,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他这般全心全意地效忠,原来在她的心中,是这般的轻,轻得几乎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
然而,姜洛璃自己就快自顾不暇,根本没时间理会这些男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长吟,你拿着这个,去做你该做的事。”她将装着天仙舞的雕花木匣递了过去。
当着明少商的面,没有将话讲明,也是多了一分芥蒂。
如此,令明少商心中更是难受。
“是,殿下。”水长吟低头,双手将蛊王接过。
姜洛璃站在两个男人中央,“成王败寇,在此一举,就辛苦你们二位了。”
“属下,必定竭尽全力,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两人异口同声,躬身领命,却暗暗各存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