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如林一般立在大雪之中的尸群,已经开始骚动,秋雨影正与倦夜等锦鳞卫,兵分几路,带领黑骑,将另行四散的尸煞驱赶、斩杀。
“可知是哪里来的兵马?”凤乘鸾穿得单薄,出了村便先抢下一匹马,翻身而上。
“还不清楚。”场面已经越来越危险,秋雨影远远奔过来,神色十分焦灼。
远处,马蹄声不下万计,在这个时辰,这个地点,午夜撒踢狂奔,必是没安好心。
“前面过了国境,就是西南王苏勤胜的封地。”阮君庭追了出来,不由分说,先将大裘给凤乘鸾裹上。
凤乘鸾心头咯噔一下,这个时候,怕什么来什么!
他们用了半年的时间才走到今天这一步,若是在这南渊、北辰与西荒的交界之地功归一篑,后果不堪设想!
“北辰的兵?”
秋雨影上前,“呵,来者不善,看来,他们在这里恭候殿下,应该已经很久了。”
凤乘鸾和阮君庭两人相视一眼,凤乘鸾调转马头,“西南王既然送了这么大的见面礼,咱们若不回敬一番,实在是过意不去!”
阮君庭淡淡一笑,“去吧,万事小心。身子不适了就回来,不要强撑。”
“知道了。”
嗷——!
她仰天一声尸吼,策马奔了出去。
汹涌的尸群闻声,全部缓缓将头转向她所在的方向,之后,挪动步子,向着凤乘鸾所在的方向走去。
凤乘鸾骑马一口气奔出十余里,赫然见前方黑骑的阵列已被冲破一个缺口,战铮峰正带人奋力维护脆弱的人墙。
“战护法,来一队人,随我冲断尸群!”
“好!”
经过这半年的艰苦历程,战铮峰对凤乘鸾的看法早已与先前大相径庭。
此时,他对这个矮小的劣种女人,除了敬意,还有莫名的信任。
嗷——!
凤乘鸾一声震慑,一马当先冲入尸潮,身后黑骑左右砍杀,劈瓜切菜,杀出一条尽是残骸断臂的路。
战铮峰带人紧随其后,马蹄狂奔,将发狂的尸群硬生生与大队冲开,驱赶到远离尸潮处。
然而,已经狂性大发的尸煞,只扑活人,见人便撕,眼下数千只,既杀不干净,也镇压不下。
战铮峰率领黑骑,将尸群圈了一周又一周,“凤小姐,这些尸煞该如何处置?”
凤乘鸾立在尸群中央,看向前方马蹄声滚滚的方向,“既然有人半夜送了份大礼,我们也却之不恭。”
嗷——!
她张开双臂,仰天长嚎!
这一声,与以往截然不同。
这不是震慑尸群的嘶吼,而是号令尸群进攻的咆哮!
嗷——!
数千尸煞,在茫茫雪野中,如地狱崩塌般,朝着她发出号令的方向,扑入了北辰边境。
——
十里开外。
北辰西南王苏勤胜骑在马上,看着自己正原地跑大圈的五千兵马,有些不耐烦。
身边副将有些不确定,“王爷,咱们这么干,若是惊动了那边儿的尸群……”
“管他呢,阮君庭死而复生,太后本就寝食难安,既然他闲得作死,半年来一直在西荒赶尸,那咱们就助他一臂之力,送他上青天。”苏勤胜无所谓地嗤了一声,“况且,皇上不是一直吵着说睡不着,要学皇叔听马蹄声哄睡,那就给他听。”
副将有些不确定,“可是,陛下他只带了敏公公,一个人背着太后跑来边境,只怕这件事……”
“无妨,本王已经派人禀告太后娘娘,咱们先应付几日,相信用不了多久,娘娘的银甲卫就到了。”
“是,王爷英明。”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胯下坐骑忽地开始不安。
周围的马匹,或低头嘶鸣,或前蹄刨地,或畏惧地后退。
前面,原地跑圈的五千兵马,也因为马匹受惊而乱了阵脚。
“怎么回事?”苏勤胜强行勒住缰绳,眯着眼向前方看去。
夜色中,大雪茫茫,远方雪色映出昏黄的月光,如一片雾霭茫茫。
忽然间,几千匹战马几乎同时停止了奔跑,仿如在死神面前,放弃了挣扎一般,任凭马上将士如何催促,也再也驱动不得分毫。
马上士兵,大气不敢出,向着雪雾深处张望。
无风的大雪中,顿时弥漫着一种血腥的味道。
嗤!嗤!嗤——!
远处,一阵血肉被撕开的声音。
接着,雪雾之中,摇摇晃晃显映出一排衣衫褴褛、歪歪斜斜的瘦骨嶙峋的身影。
“鬼啊——!”
有人惨叫!
接着,那惨叫就随着一阵血光而戛然而止!
瞬间的死寂。
“尸潮来了——!“
一声惨嚎之下,成片的人喊马嘶之声,雪雾深处碾压而来的尸群,所过之处,一片尸山血海,无一活口!
“保护王爷!撤——!”副将一声高喊,接着,便见远处一颗人头呼啸飞来,咕咚一声,将他一颗头如爆了的西瓜,击了个粉碎,血浆混着脑浆,崩了苏勤胜一身一脸!
“西南王,好久不见。”
尸群深处,一个女子的身影,骑马缓行而来。
苏勤胜胯下战马早就四蹄打转,无论怎么驱使都挪不动半步,他坐在马上慌了手脚,“你……,你是谁?”
“王爷深夜驱动千军万马召唤尸群,我的尸群就来了,如今相见,却又问我是谁?”
凤乘鸾骑在马上,垂着的手摸了摸身边一只尸煞头发烂掉了半边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