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熙还未等开口,就听容婉又哼了一声,“呵呵,永乐,你这琴,是假的吧?你可知道,欺君该当何罪吗?若只是被人坑了,花了重金,当了冤大头,就早点向陛下求饶,莫要硬充,免得皇上天颜大怒,到时候,人头落地,可就没用了。”
凤乘鸾将头一偏,“哦?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愿闻教诲。”
容婉站起身来,一只手依然扶着腰,“本宫自幼好东西见过不少,入宫为妃为后,更是深得皇上、太后宠爱,开了许多眼界,北辰大漆倒也见过一些。所谓一杯棬百人之力,一屏风万人之功,而金银平脱之术,其奢侈繁复更是大漆的登峰造极之作!”
她转身问向景元熙,“陛下,臣妾记得,史书有记载,当年南皇北帝于守关山际会,北帝曾以一只鎏金漆盘作为礼物,赠我先帝,可有此事?”
景元熙想了想,“确有此事,那漆盘至今还摆在朕的御书房中。”
“两国君皇相赠,尚且只是一只漆盘,足见此物贵重,可抵万金,那么请问,凤乘鸾,你的这把平脱宝琴,若是真的,该是价值几何?”
此问一出,满殿又是哗然!
一个北辰回来的寡妇,她向皇帝进献礼物,难道会比北帝当年更阔绰?
答案自然只有一个,这琴,是假的!
凤乘鸾立在阮君庭身边,面上含笑,不喜不愠,等着众人七嘴八舌、交头接耳,都议论的差不多了,才用不太高的声音说到:“皇后娘娘恕罪,容臣妾纠正一下,此琴若为平脱琴,则必定有价无市,但是,此琴,并非平脱。”
“我就知道!”容婉凯旋,转身重新坐下,静待景元熙发作。
岂知,下面,凤乘鸾四平八稳接着道:“方才臣妾说过,大概娘娘没有听清,此琴,名为金银十三珍平文宝装琴!平文,非平脱,所以,它并非有价无市,而是……,无价之宝,举世无双!!!”
平文?不是平脱?平文是啥?
容婉眼珠子一转,“什么平文,没听说过!”
凤乘鸾将琴抱起,在殿上转上一遭,“所谓平脱,乃是在经素工、髹工、上工、黄涂工、画工、丹工的数百道工序后,将上面漆层剥去,露出金银箔,使其与漆融为一体,又隐于漆中。而平文,则需在最后一道磨工时,细细打磨,精心修饰,使金银纹位于漆面之上,完全显露出来,完全以漆之奢华,衬托金银之绚丽。”
“大同小异,有何不同?值得大惊小怪?”对于这些,容婉的确不懂,可她话都已经说出去了,自然不能失了颜面。
凤乘鸾耐着性子笑道:“回皇后娘娘,的确大同小异,非但不同,而且失之毫厘,差之万里。平脱之术,胜在实用,而平文之术,则为奇技淫巧。若是一定要臣妾解释的再清楚些,那就是同样用来盛菜的盘子,却有白瓷碟与琉璃盏之别!”
如此一来,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南渊的皇后娘娘,没见识,丢人了!
可容婉岂能承认!
“呵呵呵,永乐!你拿些没人见过的东西出来故弄玄虚,你以为皇上这么好糊弄的吗?”
她索性把景元熙给抬出来了。
凤乘鸾也懒得与她再扯下去,“皇后娘娘,您没见过大鹏展翅,扶摇九天,就当这世间的麻雀都巴望着变凤凰,却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更有天,本王妃也无话可说。”
她干脆连臣都不称了。
“凤乘鸾!你……!你敢嘲讽本宫!”
凤乘鸾也不是吃素的,回手将第三件礼物上的绸布扯掉,“第三件,金镂雀翎百子衣,百鸟羽毛捻金丝织就,本是想赠与皇后娘娘,祝娘娘百子千孙,不过现在看来,还是算了,皇后娘娘已经身怀有孕,必定不稀罕!”
她说完,就把那百子衣揉吧揉吧,噗地一股内里,给化成了灰!
那是件金镂羽衣!
所有人好一阵痛心疾首,景元礼更是毫不掩饰,痛苦掩住胸口!
太残忍了,没人要你倒是给我啊!
凤乘鸾连现三件奇宝,就开始有人坐不住了。
施若仙将那冰川翡翠佛摆在案头,果然触之冰凉,虽爱不释手,却还要佯作漫不经心道:“永乐,皇后有孕,脾性反复,也非有意为难于你,只是,你如今寡居,身边并无依靠,却身怀如此重宝,也难怪会令人浮想联翩。这知道的,道你是对哀家和皇上的一片忠心,不知道的,还当你从北辰归来,拿了人家什么不该拿的呢。”
凤乘鸾回身落座,“太后娘娘真是为了臣妾操碎了心,不过,这冰川翡翠佛和金银平文琴,请娘娘和皇上尽管放心,它们不过是先夫遗留下宝库中的一件两件而已。臣妾愚昧,其中许多事物都认不出源头,怕漏了怯,不敢随意献上,只得挑了几件稳妥的。”
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却如一颗暗雷,在满殿炸开暗涛!
难道这两样就是传说中的神山宝藏?
传说,阮君庭少时于西荒一战成名,率军入神山不但全身而返,还得西荒神王无数宝物相赠,满载而归,当时,那批神山宝藏,他曾尽数献与北辰先帝阮君瑜,以示效忠。
而阮君瑜又将其中一半,反赐回来,以彰显皇恩浩荡!
于是,阮君庭就将这一半宝藏收在了自己的封地,天机关!
现在阮君庭死了,魔魇军散了,天机关也被修宜策占了,当年精忠于靖王的亲随也都销声匿迹了,却始终没人发现过那批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