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凤乘鸾坐起来,与他保持距离。
“呵呵,好。”阮君庭乖乖坐着,两手放在腿上,规矩极了。
她拔去簪子,散开头发,他笑眯眯看着。
她解了衣带,他笑眯眯看着。
她将衣裳扔出去,穿了里衣,又将青丝从颈后拢到胸.前,他还笑眯眯看她。
“看什么看?”凤乘鸾没好气。
“看娘子真好看。”他那双眼,单纯地如个孩子,是真的看着她的模样,心生欢喜。
“……”凤乘鸾小声嘀咕一句,“你也好看,睡吧,我累了。”
“好。”
两人并排躺下,凤乘鸾出于慈悲,分了他一个被角,他欣然就只将它搭在身上。
平常的客栈,平常的木床,连床帐都是最普通不过的,可却拢起了一双人。
自从他们成亲到现在,就没有正正经经,如普通夫妻一样,安静地躺在一张床上,落了帐子,好好睡觉。
如今真的这样躺好了,他却成了个傻子!
凤乘鸾睡不着了。
她悄悄睁开眼,悄悄瞅他。
阮君庭仰面而卧,两手收于身前,躺地工工整整,就像她将他从守关山拐回来时那样。
他呼吸沉稳均匀,大概是睡着了。
凤乘鸾就侧过身,撑着头,大胆看他。
他是为了她才傻了的,这以后,该怎么办?
北辰那边,正是波诡云谲,暗涛汹涌之时,人人都想将靖王这只猛虎弄死,剥皮剔骨,分上一块肉吃。
天机关,魔魇军,还有当初先帝赐回的神山珍宝,无论从哪一样中得了便宜,都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至于南渊,北辰靖王就是国之公敌,人人欲除之而后快。
只要他废了,死了,北辰的南线就是一具空壳,再也没有能力将南渊压制在守关山一带。
南渊若是跨过了守关山,凭着火器,就可一路打到天机关,而北辰没了魔魇军,又失了最丰饶富足之地,就如猛虎被去了爪,拔了牙,此后没有个一两百年,都缓不过来。
到那时候,天下再也没有哪个王朝,能奈何不得南渊。
而这还不是全部。
东郎,暗城……
没有一个人希望阮君庭活着!
他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凤乘鸾心疼地将指尖在他眉心那道伤痕上一抹。
阮君庭的眼睛便唰地睁开了。
“娘子怎么还不睡?在看什么?”他那双眼,即便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
她看见他的眼睛,反而所有忧虑一扫而空,霎时间便淡定了下来。
何必想那么多,他人只要活着,就是最好。
断龙石落下那一刻,她是真的恨不得宁可被压死在那下面,也不要离开他。
当醒来时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要跳下深渊,从此随他去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一步都离不开他,她将自己的命,都紧紧与他缠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凤乘鸾不禁释然一笑。
她从来没在乎过这个男人到底是叱咤风云的统帅,还是指点江山的王侯。
这傻病若是能医治,自然最好不过。
可若是不能医治,她就陪他做个傻王又何妨。
天下若能容他,她就在他身边守着他。
若这天下不能容他,她就带他远远的离开这些纷争,寻个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安度一生,也是美哉。
总之,无论是是非非,不离不弃就对了。
她在黑暗中,将温软绵滑的掌心覆在他眼睛上,“我在检查你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现在看来,果然没有!竟敢装睡,你,不乖!”
掌心下,阮君庭的睫毛扇动了一下,撩得她手掌有些绒绒地痒。
“娘子,我错了,我现在就睡。”
“嗯,等下我要检查哦。”
“好。”
凤乘鸾一只手撑着额角,一只手覆在他的眼上,静静地看着他。
那手掌下的双眼,果然又忽闪了几下,便不动了。
人傻,就没烦恼,睡觉都得睡得快。
她悄悄拿开手掌,再看他的眉眼,你要是一直这么人畜无害,倒也是件好事,至少……
我可以为所欲为!
她的目光顺着鼻梁,滑向薄唇。
之后,抿了抿自己的嘴唇,小心翼翼,覆了上去。
……
她吻得轻,也吻得沉迷,没有发觉阮君庭的手,悄然间紧紧抓住了被角。
爱妃这是在检查本王到底有没有睡着。
因为,本王已经睡着了。
所以,不能动!
——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换乘快马,返回百花城。
凤乘鸾依旧与阮君庭共乘一匹,却从一露面,就容光焕发。
她的身体,毕竟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女,活了两辈子,也只被阮君庭折腾过几次,真正温柔的甜头却还没尝到过。
所以对于两人亲近的事,并没有什么需求,他若是汲汲索求,她会吓得抱头鼠窜。
可他若是一直这样乖乖的,她就只要有个温暖的亲亲抱抱,就会觉得好满足,好开心!
结果,她昨晚将人家的便宜占够后,心满意足地睡了。
却苦了某个人,盯着她的睡颜,干熬到天亮。
阮君庭上马,坐在凤乘鸾身后,狠狠瞪了一眼过来牵缰绳的夏焚风。
净出馊主意!
什么装傻可以哄女人心软!
你却没告诉过本王,装傻这么辛苦!
若不是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