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庭将筷箸整齐在桌边一顿,抬手在桌上那些被糙汉子们挖了乱七八糟的菜上转了一圈,忽地停住了,他不知道她爱吃什么!
心中想了想,觉得南渊人都饮食清淡,她又是个女子,大概不爱浓油赤酱的食物。
可转念一想,她那么爱打架,又稀罕榴莲那种东西,大概与平常女子不一样,于是在红烧肉的大碗里稍稍挑拣了一下,寻了块三分肥,七分瘦的夹到凤乘鸾碗中。
“你的蓝染找不到,也不能妨碍好好吃饭,这么干噎饭,人会不好看,来日若是真的寻了他,见你瘦成个鬼样子,却找本王拼命,本王该是何其冤枉?”
凤乘鸾两眼盯着那块被夹到碗里的肉,本来还含在眼眶里的泪珠,就忍不住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三分肥,七分瘦,前世里,她伤势大好,第一次与蓝染同坐一桌认真吃饭,他也是这样夹给她的!
她猛地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阮君庭逆着光的脸。
他的轮廓,生生就是记忆中的模样,可他为何偏偏不是他!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阮君庭!我不想再看见你!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
她暴起,将重重的大木桌整个掀翻,满桌的碗盘稀里哗啦扬了一地,之后掩面冲了出去。
外面顿在墙根吃饭的西门错见他的小美人儿又闹脾气了,蹭的跳起来要去追过去,被秋雨影拉住,“情事,莫管。”
嘶!
西门错扭头,叹为观止地看着身边这个书生,竖起大拇指,“高人啊!兄弟!”
屋内,阮君庭手里还提着筷子,静坐在一地狼藉之中,一动不动,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他已经不与那不存在的人争她了,他已经事事考虑周详了,他只是看见她不开心,想哄哄她,这到底又错在哪里了?
“雨影。”
饭堂里一声唤,秋雨影立刻出现在门口,“王爷。”
“知会龙幼微,本王要见她。”
秋雨影低着头,眼珠子一转,提亲?
不对。
直呼其名,便是拿出了北辰靖王的排场,这是要分道扬镳!
果然,阮君庭饭也没吃,在堂屋里见了龙幼微,也不等她相请,直接登堂入室,上了正位端坐。
“龙幼微,此间之事已了,修映雪,本王即刻带走,北疆的军情,烦请转告凤于归,本王既已答应议和,便言出必行,只是希望他也信守承诺,莫要叫本王失望。”
阮君庭始终是一国位高权重的亲王,身份贵重,他高兴时,敬你两口子一声凤夫人,凤元帅,不高兴时,直呼其名,你也挑不出什么错。
显然眼前,这小子不高兴了。
龙幼微淡然一笑,“靖王殿下,修映雪潜入我凤家,火烧文塔,造成损失无可估量,这里是我南渊的地盘,行的是我南渊律例,就算殿下在北辰只手遮天,到了南渊,可得按我南渊的规矩办事。”
文塔的事儿,是阮君庭怂恿人家姑娘干的,但是,他眼下摆了亲王的架子,自然不能承认。
秋雨影道:“凤夫人,文塔的损失,我们王爷也十分遗憾,但是,凡事总有个价格,您回头仔细算算,想要赔多少,尽管开口,相信修宜策将军为了宝贝女儿,一定不会赖这笔账的。”
龙幼微将二郎腿一搭,“哟!秋将军可是说的轻松,你一竹竿将我们凤家怼到修宜策那个老狐狸那儿去了?谁不知道修宜策一毛不拔天下闻名!他连打仗都舍不得动自己的府军,我们这山高水远的,他又女儿到了手,岂会心甘情愿掏钱赔我凤家的书?”
她利落地将两条腿换个位置,“不行,人不能放!”
说着,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端正坐在主位上的阮君庭。
臭小子,发起飙来,倒是有几分王者风范,配得起我家妞妞!
你特么入了老娘的眼,就想这么走了?
那老娘的妞妞怎么办?
“凤夫人……”秋雨影还想争取一下,却被阮君庭抬手禁了声。
他起身,周遭气息沉沉,“人,你龙幼微放与不放,本王今日都要带走,言尽于此,起驾!”
说完,便真的杀气腾腾地往外走。
龙幼微正不知该如何将这位大驾给请回来,这时,外面一名龙牙武士,急匆匆跑了进来,与阮君庭打了个照面,便对龙幼微道:“小姐,太师大人的飞鸽传书!”
龙幼微结果信筒,唰地展开,只看了一眼,便向外面一声断喝,“阮君庭,你给老娘站住!”
龙幼微也不客气了。
阮君庭已经走到了外面,心中早就料到龙皓华这个时候飞鸽传书,必是有十分紧急的事。
他停了脚步,也不转身,“有何指教?”
“你自己看!”龙幼微将信卷成小卷,当成暗器唰地掷了出去。
秋雨影伸手挡住自家主子的后身,将信接住,展开直接递了上去。
阮君庭斜睨了一眼,差点心里笑出了声,上书两行小字,“蓝染山鬼口奇功,皇上钦点花城宴见驾”!
他正了正身子,“你家皇帝要见蓝染,你们替他寻了蓝染去便是,关本王何事?”
龙幼微脖子一歪,差点就骂出来了,你特么不就是蓝染?你现在不承认了?
“靖王殿下!”龙幼微语气软了下来,她夫君重伤,又被停权,这个当口,凤家的确硬气不起来,不管什么法子,达到目的就是好法子,管他什么要不要脸呢!
“殿下无非是想要修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