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乘鸾等随侍的女官替董美兰挽起简单的家常发髻,便小心将那朵水灵灵的十八学士簪在了发髻间,之后俯身轻声道:“娘娘,其实臣女此番前来,是专程答谢五皇子在守关山上的关护之情。”
提起景元礼,董美兰对着妆镜抚鬓的手便是一抖,“元礼他出门许久,本宫甚是想念啊,不过听说凤元帅亲自护送他回京,倒也让人十分放心。”
她如此细微的情绪,自然逃不过凤乘鸾的眼睛,“五皇子不但在北辰人面前对臣女回护有加,而且私下里也时时提起娘娘您的好,说是离宫日久,山高水远,心中十分想念母妃。”
董美兰喉间哽咽了一下,眼眶就禁不住有些泛红,她本就不是一个心思很深的女人,此时想到自己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该是已经死了,不由得还有点悲从中来。
她慌忙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转移话题,“喲,十八重瓣儿的,该不会是皇后娘娘养的那株十八学士吧?”
这一连串细微的神色变化,自然逃不过凤乘鸾的眼睛,她立在她身后微笑,“董妃娘娘慧眼,正是十八学士。”
“皇后娘娘将那株山茶视作亲生女儿般宝贝,会舍得将花剪下来给本宫戴?”
“皇后娘娘说,这株山茶所开之花,端庄典雅,是上品的臣子之花,所谓宝剑赠英雄,这娇花,也该陪美人。”
臣子!
董美兰脸色唰地阴沉下来,之后又有一丝落寞怅然,元礼没了,她这辈子,也只能是臣子了。
“替本宫回复皇后娘娘,就说,美兰会命人照这花儿的样子做成玉簪,日夜佩戴,时刻不敢忘怀娘娘教诲。”
“臣女一定将娘娘的话带到。”
董美兰泛红的眼圈,病恹恹的打量凤乘鸾,“对了,凤三啊,你母亲最近可好?”
她忽然问起她娘做什么?
她娘虽挂了个一品诰命的头衔,却也从来不屑与宫中这群娘们打交道的。
“母亲她身体安泰,儿女绕膝,除了思念父亲之外,一切都好。”
“嗯。儿女绕膝,夫妻和睦,才是女子至福!”董美兰点点头,又对着妆镜,轻轻摸了摸发髻上的山茶,轻叹道:“有花堪折直须折啊,你年纪还小,许多道理,以后就慢慢懂了。”
凤乘鸾心头蓦地一颤,她突然说这些莫名其妙地话,是什么意思?为何隐约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两个人又闲话了几句,就有宫人进来,在董美兰耳畔低声耳语了几句。
董美兰又是懒洋洋,又是无可奈何道:“你看,我这宫里平日没什么人,偏偏今儿特别热闹。”
凤乘鸾知道是有旁人来了,便道:“娘娘若没有旁的吩咐,臣女就先行告退,回去向皇后娘娘复命了。”
“嗯,好。”
董美兰并没有起身更衣的意思,想必来的,也不是外人。
会是谁呢?
这个女人,言行举止,都极为反常,颇有破罐破摔的意味。深宫之中,一个连儿子和恩宠都不要了的女人,还能在乎什么?她好好的妃子不做,为何要作得一手好死?
凤乘鸾用她正常人的思路,怎么想也想不通。
她跟着皇后宫中的几个女官出来后,忽地惊叫道:“哎呀,糟了,我把娘娘的金翠碧羽匣给忘了,这就回去拿,你们先回去复命,莫要让娘娘久候。”
说着转身,假装听不见女官们的埋怨,径直重新回了依兰宫。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走正门。
而是先绕去墙角,敲晕了施若仙派来一直尾行监视她的小太监,扒了衣裳草草换掉,低头从角门混了进去。
董妃的寝宫,自然不是什么生面孔都能随便进的,但是寝殿窗外的花丛,还需要有人伺弄。
凤乘鸾蹲在窗下抠了两下花土,趁着四下无人,直接跳了窗户,钻了进去。
还没寻到人在哪里,就已经先听见了董妃的笑声,“上次给你牵线的事儿,怎么样了啊?”
“娘娘推荐的,自然好用,事情办得很顺利。”
是容婉的声音。
董美兰一直与容虚成走得近,容婉来她宫里,倒也不稀奇。
凤乘鸾寻了个稳妥的角落,仔细听两个女人聊天。
董美兰笑道:“总之呢,你放心,那些人,绝对靠得住。”
这两个女人搞什么鬼?说话遮遮掩掩,神神道道。
凤乘鸾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容婉在董美兰的宫里,也不见外,随手拈了只精致的花糕,也不吃,在眼前把玩,娇叹一声,“哎,折腾了一遭,卖了两个,就得了几块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用。”
“几块?”董美兰当下眼睛都冒光了,说完又赶紧平静下来,试探问道:“本宫的意思是说,他们给了你那东西?”
“嗯。”容婉满不在乎的从腰间摘下荷包,扔在桌上,“那些人含含糊糊的,就问我要黄白之物的还是要黑的,我又不缺银两,就随口说要黑的,结果就给了四块这东西,也不知能干什么,所以今天就来问问娘娘。”
董美兰袖子里的手都在抖,若不是她刚吸过曼陀罗,头脑清醒地很,真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那装了黑金的荷包给抢过来。
四块黑金!她替温卿墨做事,连养子和心腹太监的命都搭进去了,也只是换来十天的量,而这一块黑金,能够她换一个月的曼陀罗花粉。
原来姓凤的这么值钱!
她镇定了一下,眼光微微一转,“这些东西呀,其实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