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文巷内
白衣少年落在一处房檐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望着那间自己住了一段时间的小楼。
暗卫派人包围了整座桃花酒。
连院内都驻兵把守了一堆人。
黑夜里长空寂冷,若不是有着上好耳力,还听不到那些刻意压制的搜索声,严训声。
他托着下巴,挑着笑看着翁先生被人压上了马车。
而后,便跳身下去故意去偷袭付追。
付追留意到身后动静,长眉一皱,率先回身袭击却被少年轻易躲掉。
“谁!”他低呵着,便又攻了上去。
白衣少年冲他吐了个鬼脸,一个翻身跳到屋檐上,脚踩瓦片顷刻间飞远。
“大人,要不要追?”手下问道。
付追望着那背影,摇摇头道:“你们将人压回去,我去会会他。”
他鼻尖冷哼一声,一招轻漫九天施展开来,朝着男子离去方向追去。
白衣少年故意绕着这些房舍檐顶跳来跳去,像是在同付追捉迷藏玩。
付追亦识破他心思,只能停下身子,落在了一间酒楼檐顶上。
小乞顿时没了兴趣,皱眉回望付追方向。
夜色太长,长到让人心下生冷。
“你到底是谁?我没有功夫陪你玩。”付追漠然道。
小乞歪头想了想,而后手臂一挥,一枚看似暗器的东西向付追飞射而来。
耍完花招,他便又跳飞一大截。
付追顺手接过,放到眼下一看竟然是只珠钗。
他愣了两息,便倾身追赶上男子。
手中握紧的,而嗓子眼要冒出来的激动,皆是因那小小记忆。
二人一前一后落到了城外的湖岸处。
付追飞身落下,却寻觅不到男子踪迹。
“你给我出来!”他胸腔起伏,急声吼道。
除了夜风掀起一湖黑水,再无半点动静。
而后——信号烟花划破苍穹。
付追背手而立,眼眸向着湖面深处望去。
……
山洞,冰窖内
廖娘子跟疯了似的,狠狠地一脚接一脚踹向冰壁。
她面色暴红,五官狰狞,手舞足蹈着像被下降的疯巫。
应织初抱腿坐在地上,整个人放空一般,漠然默声。
“你给老娘道歉!”廖娘子不知发泄了多久,挂着满身的汗湿走到女子跟前,硬生生道。
应织初肩膀轻抖,看着自己的脚尖。
桃花见此情景,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远远站在冰窖外。
自二人对骂到闭声,已过了一炷香了。
可还是没什么大的进展。
“应织初,你不是要跟我去找先生吗?”实在忍不住,桃花弱弱开口。
廖娘子瞪她一眼,骂吼道:“你给我闭嘴!滚一边凉快去!老娘在这儿有你吭声的份儿!?”
“你!哼!”桃花跺跺脚,便扭身离开。
都不去找先生,那她就自己去。
待到多余人走了,廖娘子才没好气地蹲坐在冰地上。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问,问完老娘便杀了你,将你扔进这血池,一直泡到你尸身腐烂,生疮化脓。”难听话张嘴就来,妇人气笑道。
“你若想求我饶命,就好好给我磕两个头!”
“做梦呢?”应织初抬眸,眯眼看她,“想忒么什么好事呢!”
廖娘子听着女子说话撇了音调,沉眸抿唇看着少女那张小脸,久久才指着血池,道:“你觉得老娘很恶毒?”
应织初意识到二人离得过近,便侧着身子跟“毒妇”拉开一段距离。
再望向那血池,她眉间多了些了然。
“这就是你跟甄家小姐讨的报酬?”
廖娘子惊讶地张嘴,而后狰狞笑了,“是啊,这一池的血,哪里是一件两件小事的报酬,这花了我十几年的心血,你懂么?”
应织初摇摇头,“不懂。”
廖娘子却被惊着,冲着少女吐着口水,“呸,不懂你骂你娘呢!”
“老娘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吗!你问过吗!你张嘴骂我的时候的底气呢!”
“你以为我愿意顶着这身皮囊活着是吗!你以为这天底下就该都是好人是吗!”
廖娘子指着少女越骂越恨,恨这丫头的清高,恨自己的肮脏,更恨那报不了仇的无力感每日每夜压袭着全身的感觉。
这座血池,汇入了无数芳香少女的美好。
仿若耳边回荡的,仍是她们临死前的哭声,笑声。
里面不仅有着死血,还掺杂着无数毒草熬制的毒汁,汇集着无数咒怨,哀叹,窒息。
在这一刻,响起无声号令,伏击着廖娘子的潜意识。
“杀了她,你就解脱了。”
一声温语爬过妇人发梢钻进她耳内,廖娘子全身血脉都沸腾起来,她愣怔着抬头。
便看见少女扭曲着脸庞,无声地咒骂着。
“你给老娘闭嘴!再多嘴,我杀了你!”廖娘子攥紧手指,颤抖着道。
“少女”歪头,清媚笑了,眉眼里的厌恶和鄙视越盛越满。
——你敢么?
回荡在妇人四周,一遍又一遍。
她双眼放空,抬起粗糙手掌直直地压向“少女。”
整个身子扑在她身上,手上用足了劲道。
却看见——少女又笑了,笑得得意又开心。
仿佛,这是一种异样的取悦。
廖娘子咬着牙加大力气。
应织初疼得闭眸,却死活推不开身上的妇人。
留意到妇人面色如筛,嘴唇发紫,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吗?
她顾不得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