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收拾好后院回来后,恰好看见翁先生坐那发愣,便忍不住抱怨道:“先生,您又偷懒,您不是说今个去要账吗?”
“什么账?”翁先生回神后,先将信纸收好,才问道。
“您忘啦,隔壁西街的落芳斋不是跟我们订了一车桃花酒吗,足足半个月了,赊的银子还没付呢!切,搬酒的时候我可没见他们掌柜的这么墨迹,现在倒好了,装起聋来了!”桃花拨着珠算,有一下没一下的。
“桃花,那账不要了。”翁先生摆摆手道。
“凭什么呀!”少女美眸一瞪,抱怨声音太大,引得路人都朝店里望了一眼。
若在平时,翁先生一定斥责她没有淑女样子,可今个他倒只是默然坐着,仿佛在想着什么重要的事。
桃花自然不作罢,走到老者身前,抄着手等他一个说法。
翁先生垂首良久,久到桃花都有些纳闷了,甚至伸出五指在老者眼前晃了晃,也不见他有动静。
“先生,您咋啦?对了,小二刚才丧丧地回了屋里,您是不是训他了?”
“桃花,你先别管这些了。”翁先生起身走到柜台,拿起纸笔便开始书写。
他写时仓促,字迹潦草,待完事后也顾不得吹干墨迹,随意折了折便将信件塞到了戚凉云带来的空信封中。
“先生,那张撕坏不能用了,我去给您拿新的。”
“不用,就这张撕开的,你随身带着,没什么大碍。”翁先生伸手递出信,叮嘱了一句,“上次来的我师妹你见过吧,我一会儿告诉你地方,你将信送到后,便留在那里等我,过两天我便会去找你。”
说完之后,又想到什么,补充道:“小二先不跟你去了,他要留下来盘店,你自己路上小心,盘缠什么的也要带够了,将钱柜里的都拿上吧,还有,你也别等了,就现在动身,随意收拾两件换洗衣裙带上,也不要带太多东西,省得引人注意。”
桃花拿着信,呆呆听老者说完,不知为何从老者平静的面色上,她感受到了一丝诀别的难过。
可哪有功夫想这个,重点是!
“先生,哪个说要盘我们店了?我们不干!还有,您不是叫我送信吗,怎么说得跟撵我走似的!”少女叉着腰,气呼呼道。
翁先生忍着一肚子的话不提,只有沉沉呼吸声。
桃花绕是再孩子气,也察觉出了先生的不对劲,“先生,您到底怎么了?”
翁先生背过身去,叹声传来,“桃花,听话,快去。”
说完,老者就背着手赶去了后院。
桃花拿着信札,委屈地撅着嘴。
“知道了,知道了,先是小乞,再是我,一个个的都要被你赶走,哼!”
……
贪香楼外
一晃便到了大晌午。
散散行人,越来越多,正赶上饭点的好时候,整条街都飘来饭菜香。
却在此时,戚凉云从贪香楼出来,他面不改色地上了轿子离去。
监视的同伴躲在一旁假装和小贩唠嗑,待到轿子行远,才越想越不对劲。
“小号呢,他怎么还不出来啊!忒么这轿子都走远了,这小子不会住在贪香楼了吧?”男子扯着嗓子道。
一旁的小贩捂嘴笑出声:“这位爷,你不知道么?贪香楼这种好地方,谁不愿意住个十天半月的,依小的愚见,你要是不去请他,他明日黄昏也出不来的!”
同伴听了这话,将手里胭脂盒捏得更紧,气不顺道:“用不着你提醒!我都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待我进去抓他出来,非好好揍他一顿不可!”
“这臭小子,坑我在外面晒了半天,他倒好,在里面贪欢作乐,还忒么有公家报销,真尼玛的气人!”
“卖胭脂咯,卖胭脂咯!”待到男子走后,小贩又吆喝道。
不一会儿便围了几个姑娘过来瞧,还小声议价。
这同伴男子进了阁中,便四下张望找人。
没等他瞧出个所以然,就听见二楼某个房间传来了呼叫声。
声音很杂很乱,混合着好几种。
“我怎么听着像是小号的声音,这小子不会吧!”他脑子一转,便大步朝楼上跑去。
果然有一间屋子房门大敞,门外都围了好几个行人。
“喂,做什么呢!”同伴声音冷硬,强行挤进人群。
然后,他瞪大双目,颤手指着屋内,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丫鬟衣衫敞开,露出里面兰色的绣兜子,盘好的发髻也早已打散,满脸泪痕地坐在床上,哭得莺莺燕燕。
而绿衣男子像傻了似的,瘫坐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
“喂,臭小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还想吃白食,今日要是不给钱,就别想离开!”老鸨脸上脂粉涂的太多,吼叫起来甚像是个女鬼索命。
可绿衣男子却不吭声,只盯着床上那位,脑海里闪过无数问题。
她怎么在这屋内的,她不是将我关到屋里就跑出去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还有,我衣服呢,为什么我赤果着上身,嘶呀——头好痛!
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该死!小爷没做的事凭什么让我认!
可看着这姑娘都这样了……怎么也不像是没发生什么呐。
“你是这里的老鸨?”同伴将门口看热闹的都给撵了出去,关上房门问道。
瞬间,这屋内只剩他们四人。
床上的丫鬟止了哭声,愣愣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同伴只看了一眼绿衣男子,便冷脸又重复一遍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