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学摇头低笑,疏离开口:“你是来替甄家探我口风的,对吧?”
戚凉争揭起食盒盖子,取出一碟桃花酥。
摆放在二人桌间,咫尺内散发出香甜气味。
“你怎么不说,我是来给你投毒的?”戚凉争啧笑着。
闻言,李盛学目露狐疑地望向那碟点心。
点心状若桃花,美香精致,只看两眼便勾了些许食欲。
怎会有毒?
以为男子在吓唬自己,李盛学赌气地拿起一块,即要放到嘴边,道:“你以为我是吓大的么?这点心既然是甄家姑娘托你送来的,又怎会有毒?”
戚凉争仿若听了好笑的笑话,轻佻一笑。
“哦,李公子对自己魅力倒很自信。”
饶不怪李盛学这么认为。
先是收到了甄姑娘的情信,一副小女子痴缠模样便映在脑海中。
后与甄家姑娘略见一面,只觉她知书达理,懂理识趣。
今个赶上自己受寒病重,她又托了旁人方便,送这些可口的小点心。
但凡不是块木头,都能瞧出这小姐的心意吧?
怎么戚凉争这话,倒有些不对味了。
“你是说这点心有毒?真是好笑,若真如此,你又何必费力送来?”李盛学满眼不信,问道。
戚凉争却不看他,抚平衣袍褶皱后随意起身,双手背在身后,朝房门走去。
“戚凉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李盛学气道。
戚凉争瞥了他一眼,像看弱智一般,淡淡开口:“与我何干?这点心你吃与不吃,怎么吃,皆在你自己。既然李公子觉得自己有脑子,就做个有脑子的决定叫我看看!”
男子话音刚落,便将房门推开。
台阶上的小厮连忙回身,冲着戚凉争便是赔笑:“大人呀,现天色还早呢,既然您要留府吃晚饭,不如奴才吩咐人带着您四处转转,我们李府也有不少好景致呢。”
“你倒是个嘴甜的,该多得些赏钱才是。”戚凉争道。
小厮一看,目露期盼地等着领赏。
戚凉争却绕过他,带着暗风下阶。
“哎,大人?”小厮搓搓手,厚着脸皮出声。
不是说好赏赐的么,咋就走了?
戚凉争微微侧头,冷声道:“你去和风堂找甄小姐,告诉她我留府作客的消息,她也好早点动身回去。”
“哦,小的知道了。”原来是让自己做个跑腿的,小厮失望应道。
再抬首,黑衣少年已走远了。
小厮丧了没两瞬,就嘿嘿着钻进公子屋内。
“公子呀,这桌上摆的都是甄家小姐亲手做的点心么?”小厮福至心灵地猜测道,馋的就要流口水。
手指已经不老实地伸出去,想拿一块尝尝味道。
“放下!”
李盛学高呵一声,便眼瞧着小厮手指一松,点心摔落在地板上,碎的惨不忍睹。
被吓坏的小厮先是一怔,而后轻扇自己一巴掌,愧疚道:“奴才没规矩惯了,惹了公子生气,还糟蹋了点心,奴才该死!”
“你出去吧,本公子想静静。”
“是。”小厮委屈地应道,妥善地将房门合好。
李盛学捏着手中的桃花酥,眸光越发越深。
……
戚凉争在李濯府内用过晚饭后,便动身离开。
李濯喝得铭铭大醉,只能吩咐李盛学出门送客。
两位少年并肩走出府门,在戚凉争即要上轿之时,李盛学出声拦道。
“戚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戚凉争没丝毫意外,随着他来到石狮子后。
李盛学倨傲地望着眼前少年,道:“戚大人今日之话,盛学谨记在心。适才我父亲与你相谈甚欢,我不便多做搅扰,旁的话只得私下同你说。”
“李公子,想说什么?”戚凉争吐字含着酒气,眸光微醺。
李盛学躬身便是一礼,苍白面色亦带了薄笑,“我都忘了,下月初三亦是戚大人大喜之日,这前后也就半个月,想来大人此番回去更是多番操忙,想见你一面定要很难,只能提前恭贺了,恭贺大人。”
他行礼周到,浑身散发着贵族涵养,可眉眼间的嘲讽却太过明显。
戚凉争要娶离国公主,可谓是替皇上解了忧难,却得罪了戚太后。
两害相较取其轻。
而他此举,得罪的不止是戚太后,还有背后无数金甲贵胄。
可谓是,背的一手好锅,将自己推到众矢之的。
戚凉争面上微醺散去,眸光乍冷,清嗓道。
“李公子的喜酒,戚某是喝不到了。”
李盛学刚想点头,二人喜日皆定在一天,确实无法互相赴宴,因而虽是同喜,却无法同喜一桌。
“但戚某的喜酒,李公子来日定喝得到。”
戚凉争冷音蓦地传出,生生打断了李盛学点头这个动作。
李盛学长眉微蹙,不解男子话中何意。
黑衣少年亦不解释,冷眸转身,他修长身姿微有摇摆,浑身散发的寒意,让人望而生畏。
“来日?他是何意……”李盛学顿在原地吹风,看着戚府的轿子越行越远,只觉那点嘲讽得逞的快感瞬间消散,心间倒多了些不安和堵闷。
他戚凉争怎么就断定,我定能喝上他的喜酒呢?
……
戚府轿子行了几条长街,拐了不少转弯,而轿中少年却无一点困意。
他手指有节奏地叩在腿上,眉眼间淡然若初醒般。
清亮,纯粹。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轿子才落在了宫门口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