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挡了路,谁能心情好。
出门见乞丐,比踩了狗粪还晦气,粗使婆子连着骂了几句,门口的乞丐也不动,她气急了,伸出脚踢了上去。
靠在墙上的乞丐嘭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死人了,死人了!”
“出人命了!”
“陆府下人一脚踢死人了!”
那粗使婆子被外头炸天呼地的声音吓了一跳,什么,不会吧,踢一脚就死了?
她放下手里的恭桶,去瞅那倒下的乞丐。
大乞丐怀中的孩子动了动,粗使婆子紧提着的心也松动了,遂叉着腰叫骂起来,“没死别在我门前讹人,滚滚滚,一大早的给谁晦气啊。”
扭过腰,对那些看热闹的人吼道,“你们别嚷嚷了,没谁死了,还喘着气儿呢。”
“呜呜!,娘……娘……,娘你醒醒啊!别抛下囡囡,你刚刚还和囡囡说天亮了,立刻要带囡囡去聚贤楼吃好吃的啊。”
粗使婆子心中咯噔一声,跑回来蹲着伸手往鼻下一探。
嚯,没气儿了!
陈婆子吓得往后摔坐在地上。
她才刚被买到陆府做活儿没满一个月呢,就踢死了人,惹出了这么晦气的事情,主母不会再次发卖了她吧。
“不,不是我踢死的,这乞丐早就死了,冻死在门口,我就……我就轻轻的一碰,她就摔在地上了。”
“你乱讲,阿娘刚才还在和我说话呢,呜呜呜……”小乞丐抬起头,眉清目秀的一张脸上流淌着泪水。
“孩子是最纯洁最单纯的,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撒谎啊!”看了起来。
“是啊,本来冬天日子就不好过,那婆子还踢了乞丐婆一脚,这一脚怕是把最后一丝心脉都踢停了。”
“造孽啊,大家都是下人,又能比乞丐高几分,挡门了怎么了,让乞丐躲开就是了,还踢上一脚,这不是自己找事儿?”
一大早有这稀罕事看,倒夜香的枯燥生活也没那么无趣了,众人围拢过来,议论纷纷。
没个帮自己说项的,让陈婆子紧张不已。
一个同样粗使婆子打扮的人,从人群里走过来,“那婆子,一大早就闹出了事儿,不管是不是你踢死的,你碰了她这事儿就脱不了干系。”
陈婆子被她这话吓得哆嗦起来,这个婆子见状凑到她耳旁小声道,“虽说乞丐的命不算命,可这是哪儿?这是篱笆巷,文人书生呆的地方,谁不要个脸面?
你若不想你家主子被这些文人口诛笔伐说什么门内酒肉臭、门前冻死骨的,就做个好事,赶紧回禀了家主,将这乞丐运走扔京外乱葬岗埋了,这小乞丐还小,将她带进府好好安置一番,谁还能说出个不好来?”
陈婆子想起这新家主,是个好脸面的人,儿子娶了沈丞相的闺女,是高攀了,所以对他们这些下人很是严格。
整日拿书香门第那些规矩教导她们这些下人,她听得烦闷,并不在意,她一个粗使婆子学那些规矩有什么用,又不需要伺候在主子跟前,还能犯了什么事儿。
现在一想,却是自己错了,今儿可不就犯了错了么。
现在更是众目睽睽之下踢死了人,她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还不如按照这个好心人所说,早些给主子通报了此事,将对主家声誉的损失降到最少才好。
“谢谢这位婶子提醒了,以后请你吃酒。”陈婆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
对周围看热闹的人道,“你们帮我看着,我进去通报家主。”
看热闹的下人里头,好几个看傻子一样的看着窜进门的陈婆子,死个乞丐而已用得着通传家主?
“这新来的陆府,说不定是什么穷乡僻壤才来京城定居的,太小题大做了。”
“杀了人,心慌,也不能让主子替她擦屁股啊。”
“算了,说不定这家主子心善呢。”
“给三四十个铜板,让那边运夜香的车,一并将这乞丐拖出去扔了便是了。”
“她没踢那一脚还能这么解决,碰了人怎么能怎么草率,这可是人命啊。”
陈婆子一股旋风似得冲进了主院儿,吓得在黄氏跟前伺候的四个丫头都没能第一时间拦住她。
谁敢擅自闯主子院子啊,这粗使婆子太没规矩了。
粉荷带头领着粉鹃、粉兰、粉芍抓着陈婆子,“陈婆子,你……”
被拦着耽搁了正事儿可怎么办,陈婆子张嘴嚷嚷起来,“不好了,不好了,出人命了,老夫人……出人命了。”
屋内传来哐当一声,四个丫头哪里还顾得拦陈婆子,冲进去查看老夫人的情况,“老夫人!”
黄氏瘫坐在椅子上,一双眼因惊恐而瞪得圆圆的,瞳孔却缩着看得她内心惊恐不已,“谁……出人命了?”
粉荷帮黄氏顺着胸,粉兰对陈婆子怒喝,“快说啊。”
陈婆子这腿软了一路,踩着泥一样的进得门来,被这一吼,嘭的跪在了地上,哭得无辜又无助,“门口死了个乞丐……”
黄氏庆幸的缓过神,瞪了陈婆子一眼,缓过气儿的她一脚朝陈婆子心窝子踹去,“教你的规矩呢,一大早咋咋呼呼,为个乞丐闹得陆府不得安宁,不说清楚,我还以为,还以为是我……儿出了什么事呢。”
一想到这个,黄氏就胸闷,“二爷最近可有写信来?”
粉荷摇摇头,“没有。”
陈婆子见她们自顾自聊得起来,将乞丐死在大门口的对名声多不好说了一遍,当然,她可不敢说是自己踢了一脚踢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