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记得了。”杏雨在一旁监督着狗娃喝了一小碗,便端着另一碗去了第一辆马车处。
车队没有再次启程,柳茹月知道自己这碗焦米汤起作用了。
不然车队肯定会拼命赶路,往下一个城镇开去。
原地休息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远处山与天际交界处,赤色云霞铺了一大片,明日又是个大晴天。
杏雨小跑过来,绿色纱裙衣袂翻飞,像一只绿色的聒噪鹦鹉停驻在她跟前,“十娘,服下焦米汤之后,小少爷就不肚子疼了,腹泻也慢慢的好了,刚才小睡了一会儿,此刻已经大好,一醒过来就开始闹着要吃饭呢,大家担心着急也没做饭,没想到他拿了半个馒头泡温水也吃了呢,拉个肚子,竟然治好了小少爷挑嘴儿的毛病。”
那可不,拉了一下午肚子,肚子里没货、饿坏了,可不是什么都能吃么?
孩子挑食这些毛病也就是惯出来的,看看大街上那些乞丐,哪个挑嘴儿。
这些道理,杏雨这种从未饿过肚子的家生子是理解不了的,柳茹月也没想试图让她明白。
她轻拍着瞪着大眼睛好奇打量着杏雨的狗娃,“小少爷大好,可真是个好消息,我也就放心了。”
杏雨圆嘟嘟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她关心小少爷倒是真心的,在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一颠便是哗啦啦作响,“十娘你点点,六日,每日三顿,每顿饭30文。”
“今儿虽然还没吃晚饭,夫人说方才做的焦米汤便算在其中给你添上,我家夫人可不做苛待下人的事,总共540文,铜钱太重了,夫人还体贴的给你换成了半两银子和40文钱,没有因为你没有提醒豆腐蜂蜜一事惩罚你不说,还一分钱都没有克扣,十娘,你快快谢恩吧。”
自己的劳动所得,柳茹月拿得可不亏心,该得的工钱给了她,这叫什么恩?谢哪门子恩。
赶紧划清界限才是真,何必争个谁有理,“多谢夫人宽厚!”
接过钱袋,柳茹月知道这是刘氏在赶人了,“一路上给夫人添麻烦了,劳烦杏雨姑娘替十娘转达谢意。”
“趁着天还没黑,十娘赶紧上路吧,路上保重!”杏雨似乎并不明白在这个时辰让一个妇人单独在荒郊野岭上路有多危险,表情甚是天真。
还好她也不是毫无野外生存能力的妇人,微笑道,“你们也保重!”
柳茹月拿好自己的包裹就下了车,告别了好心的车夫陈顺,伸手挡在孩子脸前,望着车队渐行渐远,扬起一路的黄色尘埃。
刘氏赶走她,是为了安抚身边人,与刘嬷嬷这样多年伺候的人比起来,柳茹月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刘氏是个好人,但她心软、没有主见,宅斗也的确需要更为了解底细的老人帮忙,但刘嬷嬷么,能拿小主子的命来谋算自己的前程,柳茹月可不觉得那是一个忠仆。
刘嬷嬷犯了错,刘氏没有惩处她,还保她,这是犯了治家不严的大忌。
看来陈顺这些车夫们的素养,并不是因为刘氏教导有方,而是陈家。
至于渔翁得利的陈嬷嬷是哪边的人、带着什么心思纵着刘嬷嬷犯错,也不是柳茹月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这是她们宅院里自己的事,她就是个过客,她的孩子还等着她去救呢。
今日这个事,她都点明了刘嬷嬷为了一己私利不顾陈尧的健康了,刘氏还是这么选择,柳茹月又能说什么呢。
刘氏先结算工钱赶人,倒是免得她去想措辞请辞了。
“啊呜~”怀里的狗娃挣扎着掀开了柳茹月挡着他的衣袖,似是对周围焕然一新的陌生环境表示惊奇,一双圆登登的大眼睛好奇的瞅着周围。
野外的空气比装着厨房用料的马车上清新多了,狗娃抽了抽鼻子,嘻嘻笑了起来,“啊阿啊哇阿……”
也不知道他在说个什么。
柳茹月顺着驿道走了起来,“你是开心了,娘就遭罪了,起码还要三天才能到下一个城镇呢,你就笑吧,现在太阳公公下山了,风还带着一丝热度,到了晚上,山里可冷了,到时候有的你哭。”
“啊!”狗娃扑闪着长长的睫毛,肉嘟嘟的唇瓣微张,好奇的看着和她说话的柳茹月。
驿道上根本就没有行人,眼看天色渐渐暗下去,柳茹月搂紧狗娃,“我看这里就不错,咱们在这里应付一晚上吧。”
进了驿道旁的小林子,树木不算多,柳茹月找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树,再次系紧了孩子的背带还有包裹的背带,朝双手吐了口唾沫,攀在树杆上。
这树两人合抱大,她爬了一下,滑落了下来。
再次试了试,终于扣着树粗糙铬人的皮,略显艰难的爬了上去。
“哇啊呀~”
一边爬树,小东西一边挥着手似是在惊叹、又似是在为她打气的咿咿呀呀。
下面一截没有枝桠的树干是最难借力的了,抓住第一根枝桠之后就轻松多了,柳茹月也敢松口气教育教育狗娃了,“你小子,在我怀里蹦跶什么,差点把娘杵地上去了。”
狗娃听懂了柳茹月语气中的严厉,憋着嘴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小狗似得。
“你这招对我没有用。”柳茹月给了他一个轻轻的脑瓜崩,尔后继续攀着枝桠往上爬,“你有四个哥哥姐姐,你这招他们早就用惯了,想靠装可怜让我原谅,没门儿哦。”
狗娃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以前对别人有用的招,对上这个女人就没效果了,龙眼一般黑亮黑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