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个状态,霍仲不知该怎么劝,遂知趣地抱着孩子去了隔壁的休息间,自觉地把空间留给年轻人。
顶楼的病房都是套间,一边是带洗手间的病房,另一边是休息间,中间有一道并不是很宽的窄门,这极大地加强了隔音效果。
霍仲锁好窄门,脸上的表情便再也控制不住,红着眼眶轻哄道:“升宝,我是爷爷。”
小家伙并不买账,连打了三个哈欠,然后便揪着霍仲的衬衫闭上了眼睛。
“哦哦哦,爷爷不吵升宝。”
霍仲抱着孩子笨拙地轻晃起来,嘴里轻哼起并不是特别着调的摇篮曲,如果原织锦能看到这一幕,她会发现,霍禹天哄孩子的样子跟霍父简直一模一样。
没两分钟,怀中的小萌物便睡着了,霍仲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眼泪到底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心中既欢喜又愧疚。
其实,细想起来,宿葳说的话并非全都是错的,如果没看到升宝,他根本想不起禹天四五个月时候的样子。
而他几乎能想起禹麟成长过程中每个阶段的样子,从幼儿园、小学、中学再到现在,每一帧都非常清晰。
隔壁
宿葳从洗手间一出来,就看到崩溃痛哭的原织锦,她没有走过去相劝,只是取了条毛巾静静地在一旁等待。
原织锦哭了许久,待她再抬头的时候,便看到不远处的宿葳,她略微羞窘地问道:“您是宿阿吧?”
宿葳和蔼地点头,走过来将毛巾递到她面前,“先擦擦脸。”
待擦完脸,原织锦把毛巾递还给宿葳,一双红到吓人的眼睛,她哑着嗓子说道:“谢谢宿姨。”
宿葳这才仔细打量面前的姑娘,五官立体又大气,饶是她见过很多顶级名模,也不得不承认,这姑娘美到了骨子里。
知道自家儿子的德行,宿葳直白地说道:“织锦,禹天可能没跟你提过我,他不到两岁的时候,我就跟他爸离婚了,他被法院判给了霍家。”
“从那以后,我们母子俩差不多一年见一次,有时候甚至两年见一次,他嘴上虽然从来没说过怨恨的话,但我知道他不待见我。”
原织锦静静地听着,愈发心疼病床上的男人,无论他多苦多累,从未听他说过任何人的坏话,包括他的母亲。
“织锦,有一个人能替我爱他、照顾他,我很感谢你。”
“宿姨,爱是不可以替的,你对他的爱和我对他的爱,并不相同,也无法互相替代,您确实亏欠这个儿子,我的出现并不能降低您的愧疚感,不是吗?”
原织锦不客气地回她,眼中带着淡淡的控诉,既然霍禹天不善表达,就由她来当这个恶人好了。
总不能让这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在她身上找安慰,然后自欺欺人地进行自我原谅,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宿葳瞬间哑口无言,她没想到面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小姑娘,竟然不顾任何情面地怼她。
许久她才低叹了一声,解释道:“我有我的难处,他是我的亲生儿子,我怎么可能不爱他,知道他要手术,我推了约会便来了。”
“平时没事的时候给点钱送点礼物,病重的时候施舍般地来看两眼,您怎么能把生养孩子看得如此简单,您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生养’?”
“我隔三差五地也会给他打电话…或者视频…”看着原织锦冷凝的面庞,宿葳越说越没底气,到最后基本没了声音。
“您是不是觉得,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我确实不是个好母亲。”
“宿姨,人其实很脆弱,说不定哪天突然就没了,趁着还来得及弥补,您应该学着去做一个合格的母亲。”
霍仲的耳朵紧紧贴着窄门,额头直冒冷汗,他这未来的儿媳妇看着温温柔柔的,怼起人来真是一点不留情面。
这小姑娘刚刚要不是急着看禹天,估计也能把他怼到怀疑人生,他真是托儿子的福,躲过一劫。
不过宿葳这次好怂,平时跟他叫嚣的时候活像只母老虎,结果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训成家猫,真是风水轮流转。
霍仲正洋洋得意的时候,窄门被拉开,他差点闪了个跟头。
宿葳黑着脸说道:“要听就光明正大地听,偷偷摸摸地,你也是个男人?”
“你们聊,我还得照顾孩子。”
“孩子?”
霍仲转身刚要溜,后衣领立刻被宿葳扯住。
原织锦轻叹一口气,说道:“宿姨,我把宝宝带来了,你们一起去照顾他吧,我想和禹天单独待会儿。”
宿葳狠狠地剜了霍仲一眼,这个老不死的真是鸡贼,宝宝来了都不告诉她一声!
两人离开后,病房再次安静下来,只有仪器滴滴地响着。
“禹天,你会不会觉得我多事,竟然没礼貌地去批评一个长辈,可我真地希望她能对你再好一些,那是她亏欠你的。”
“就算你嫌我多事也没用,反正我都已经做了,你又能拿我怎样?有本事现在就蹦起来阻止我。”
“你那么坚强,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挺过来,等你醒过来,我们一家三口再也不分开了。”
“我说了那么多,你给我些回应好不好…”
任她说破了嘴皮,回应她的也只是仪器的声音,霍禹天没有丝毫要醒的迹象。
虽然医生说他一定会醒过来,但原织锦的心却一刻都放不下来,非得亲耳听到他的声音,她才能放心。
休息间
宿葳蹲在沙发边,眼睛都不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