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过弓箭……”郭怒瞪圆了眼睛,机械地重复,手臂因为激动而微微战栗。
那日站在渔船上的水匪头目,身手恐怕不在骆怀祖之下。然而,却被自家大师兄隔着十多步远,一铳轰飞。如果青铜火铳发射速度可以快过弓箭,将来的人还练什么武功啊?除非练成传说中的剑仙,否则,再强的武功,也抵不过火铳迎面一击。
“事关咱们的生死,所以,我今天教给你的东西,除了任琮之外,五年之内,不得外传给第四个人知晓。”轻轻拍了拍郭怒的肩部,张潜收起笑容,郑重吩咐。
在他看来,弹簧钢的问题不解决,燧发枪的问世日程,就遥遥无期。而没有燧发枪之前,青铜火铳和火炮,只能当做师兄弟三个的保命绝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被仇敌发现青铜火铳,实际上只打一次就必须重新装弹药。每次重新装填时间至少需要七八个呼吸,威慑力就会大幅下降。而威慑力下降之后,那些针对师兄弟三个的阴谋,就又会接踵而来。
“我知道,大师兄放心,我懂!”郭怒也收起了笑容,郑重点头。
这句话,绝对不是敷衍。想当年,郭家的先人为了保住家族名下的急递铺,明里暗里不知道跟别人厮杀了多少回。而花露,吹制玻璃、水银镜子这些产业,哪一项的利润会比急递铺子低?如果没有压箱底的绝活自保,师兄弟三个将六神商行做得越红火,恐怕死期越近!
“这次白马宗的赔偿,我会拿一半儿出来补贴成贤书院,剩下的一半儿,扣除给家丁们的抚恤和赏金之外,咱们师兄弟三个平分。”不愿意让郭怒感觉压力太大,张潜想了想,笑着补充。
“不成,不成,太多了,太多了,还是放进商行里……啊呀。”即便从小锦衣玉食,郭怒也被张潜的大手笔给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用力摆手,结果头一不小心撞到了车厢顶,疼得龇牙咧嘴。
“咱不能总是往商行里投入,却看不到产出。再说,几万吊砸进去,商行又得扩股,太频繁!”张潜听了,笑着摇头。
“那,那可是六万吊啊。即便只分一半儿,每人也是一万吊呢!”郭怒抱着脑袋,嘴里发出的声音听不清是欢乐还是痛苦,“大师兄,不成,不成,我和三师弟俩不能拿那么多。我们俩只拿你的一半,不,我和三师弟加起来拿你的一半,不,拿你的两成就好!”
“让你拿你就拿着,别啰嗦!”张潜故意把脸一板,低声呵斥,“你如果觉得多,就自己把它捐给书院,或者我拿你们的名义去捐。”
“不捐!绝对不捐!”郭怒闻听,立刻不敢再跟张潜客气,手捂着自己的脑袋,用力摇头,“书院的钱已经够多了,不差我这点儿。我自己留着,将来买个大宅子,就在你金城坊的宅子隔壁!”
说罢,他又有点儿不相信,自己能忽然得到这么一大笔横财。看了看张潜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提醒,“师兄,那慧缶和尚,做得了白马宗的主么?他不是缓兵之计吧?他开始连三万两千亩佛田都不肯答应,后来你涨到六万吊,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日没等船只上岸,张潜就跟慧缶两个,谈妥了罢手言和的条件。白马宗需要在一个月之内,赔偿张潜六万吊开元通宝或者等值的金银。此外,还要交出十名参与截杀张潜的“败类”,去衙门接受处置。而张潜这边,只保证不再派遣任何人手,对白马宗继续进行报复。至于第三方实力趁火打劫,白马宗自己去应付。
城下之盟,标准的城下之盟!第二次商谈从头到尾,基本上都是张潜在开价,慧缶在答应或者求饶。一句讨价还价的话都没敢再说。甚至还主动承诺,白马宗不会再对张潜和他身边任何人出手。如果将来有人再谋划对付张潜,白马宗也坚决置身事外!
如此痛快的态度,让郭怒很是怀疑慧缶的诚意。所以,一得到机会,就提醒张潜不要掉以轻心。而张潜,却再度笑着摇头,“不会是缓兵之计,反正,又不是慧缶的钱。他只要能劝得我罢手,无论花多少钱,白马宗都必须欠他的人情。而继续打下去,哪怕我每月只干掉一座白马寺,白马宗的放贷生意也会一落千丈!”
“那白马宗的损失,恐怕就不是几万吊了!”郭怒恍然大悟,叹息着点头,“这群秃驴,也真是贱!本来上次的事情已经了结了,他们却非要再多讨几顿打,才肯老实。”
“上次他们输得不甘心!”张潜笑了笑,低声剖析,“觉得我没资格让他们吃亏。而这次,则是终于知道,咱们的确有实力将白马宗干趴下了,所以换一种姿态,争取与咱们相安无事。”
“哦,怪不得那慧缶跟你说,师兄你已经在对岸了。”郭怒的脑子很聪明,再度低声感悟。
长安城顶级豪门之间的“游戏”规则,他早就有所耳闻。只是没亲身经历过,所以理解不够深刻。但是这次,他却终于在近距离看了个清清楚楚。
慧缶那几句有关渡河与岸上的机锋,从这个角度上去听,其实非常简单。白马宗也好,站在白马宗背后的那些人也罢,其实一开始,都没将张潜视作同类。所以,无论怎么算计,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