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见到老和尚被摔得凄惨,骆怀祖心中大乐。却装模作样伸出一只手,摆在距离甲板三尺高处,做势欲搀。
“多谢施主,啊呀!”老和尚慧缶挣扎着伸出手,去抓骆怀祖的手腕,却因为胳膊太短,抓了个空,再度重重地摔了下去,又一次四脚朝天。
酒葫芦“咕噜噜”地,在甲板上滚出了老远。恰好走过来的郭怒看到,立刻弯腰抢在了手里,仔细分辩。
那老和尚慧缶,躺在甲板上没人拉,反倒不着急往起站了。仰面朝天冲着郭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帮忙。此物乃老友张翁若虚年初时所赠,表面还有他亲手烫下的字,摔坏了未免可惜。”
“嗯?”郭怒将信将疑,低头细看。果然,在葫芦表面,看到了“解忧”两个大字。分辨笔迹,确定为张若虚手书无疑。
“你说什么?这葫芦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骆怀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时间不对,弯下腰,一把拉住了老和尚的手腕。
“哎呀,小心,施主小心老僧这把老骨头被你拆了。”老和尚借着骆怀祖的拉扯,轻飘飘站了起来,高声抱怨。仿佛真的在骆怀祖手里,吃了很大苦头一般。
“你说,这葫芦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张山长在哪?”骆怀祖没心思再跟他绕弯子,用力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居高临下地追问。
“年初,不是正确二十,就是二十五吧。”老和尚慧缶仿佛被吓了到了一边,满脸委屈地回应,“怎么了,这个葫芦要不得么?张山长又是怎么回事?啊呀,老僧想起来了,他说过,要去学堂里当山长。”
“别打岔,张山长此刻在哪?”骆怀祖坚决不肯上当,无论老和尚是满脸委屈,还是装作恍然大悟。
“他当然在渭南当他的山长啊,老僧有段日子没见到他了,正准备过去看望他,顺便将酒葫芦装满!”老和尚慧缶瞪圆眼睛,满脸无辜。
“你,你没有绑他的票?”骆怀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握在老和尚手腕处的手指,却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许多。
“绑票?阿弥陀佛!”老和尚慧缶趁机将手腕挣脱,后退两步,低声宣念佛号,“此话施主是从何而来?老夫跟实翁相交有三十余年,怎么可能起如此歹意?更何况,他每日无酒不欢,老夫绑了他的票,用不了三天就被他给喝穷了,哪有可能绑他小半年!”
甭说半年,二十几天之前,骆怀祖还亲眼看到张若虚在成贤书院教学生读书,顿时,就知道大伙误会了老和尚。然而,他却不肯认错。跺了下脚,低声抱怨:“你这和尚,既然是张山长的至交好友,为何刚从不说明白一些。老夫差一点儿,就拿你当了绑了张山长,前来讲数的恶僧!”
“阿弥陀佛!”慧缶又宣了一声佛号,满脸委屈,“施主冤枉贫僧了。贫僧先前说了不止一次,是张山长的朋友,想搭一个顺风船。并且还拿了那位施主手中的葫芦为证。”
“禅师勿怪!是我等误会禅师了。”郭怒被说得满脸通红,赶紧将葫芦还给了慧缶。“先前多有得罪,还请禅师见谅。”
“无妨,无妨,你们也是关心则乱!”慧缶将葫芦单手托起,宛若拖着一枚威力巨大的法宝,“若是实翁知道,诸位如此担心他,恐怕高兴之余,又好多喝好几大碗。”
郭怒听了,顿时愈发觉得愧疚。而骆怀祖心中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笑呵呵伸出手,去抓慧缶手上的葫芦,“山长最近忙着书院事务,酒已经喝得少多了。这么大一葫芦酒,以前他只够喝两天。现在,恐怕十天半月都未必喝得完。”
本以为慧缶肯定会躲闪,却不料,竟然轻松将葫芦抓在了手里。摇晃之际,还隐隐听见了从葫芦里传出来的水声。
“酒是穿肠毒药,能少喝,当然少喝一些为妙!”不知道是真没看出来骆怀祖在检查葫芦,还是故意。老僧慧缶笑呵呵地点头。
“那禅师还对山长家的酒念念不忘?”骆怀祖不动声色打开葫芦塞子闻了闻,确定里边装得的确是水,笑着反问。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老僧慧缶忽然收起了笑容,双手合十,满脸慈悲。
骆怀祖反应极为敏锐,果断迈步后退。正准备与那老和尚放手一搏,谁料对方念完一句口号之后,迅速又回复了先前的笑面弥勒模样。伸出手,低声求肯,“罗施主,葫芦还请还我。你拿它无用,贫僧拿了它,却是装酒装水两便!”
骆怀祖彻底弄不清楚,老和尚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了。犹豫了一下,就准备将葫芦递还。就在此时,身后的船舱门口,却已经传了张潜笑呵呵的声音:“既然是世叔的熟人,怎么还能让葫芦空着。罗账房,把葫芦给我师弟,去装满了菊花白。等下船之时,给禅师带着走!”
“是,东主!”骆怀祖心思灵活,立刻明白了张潜的意思,答应着将葫芦抛给了郭怒。而后者,虽然在心里头,早已确定和尚不是白马宗的帮凶,却果断接过了葫芦,快步跑进了底仓。
“多谢张施主!”老僧慧缶眉开眼笑,先双手合十向张潜行礼,随即又笑着夸赞,“早就听实翁说起过,张少监慷慨好施,待人赤诚,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禅师过奖了!”早就将此人跟骆怀祖、郭怒两个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张潜知道张若虚没有被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