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狸姑和崔湜两个,一跪一站,心情都极为紧张。特别是狸姑,作为太平公主的铁杆亲信,深知自家主人发起火来,是何等的可怕。汗水顺着耳畔,不停地往下淌。
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二人齐齐扭头。待看清楚了太平公主的脸色,登时,又齐齐打了个哆嗦,争相迎上前去,深深施礼,“奴婢狸娘,见过主人!”
“微臣崔湜,见过镇国太平长公主!”
“免了!”太平公主大步踏入门内,略胖的身体,登时挡住了门外的阳光,让整个屋子都为之一暗。
“奴婢无能,上了那张潜的恶当,坠了主人的威名,还请公主重重责罚!”终究是从小在太平公主身边长大的,对于如何平息自家主人的愤怒,狸娘远比崔湜更内行。果断从腰间解下一根皮鞭,双手高高地捧过了头顶。
“你还知道坠了本宫的威名?!”太平公主毫不客气地劈手抓起皮鞭,朝着狸娘肩部狠狠抽下,“啪”的一声,将对方抽翻在地,疼得身体缩成一只虾米。
然而,狸娘却既不敢呼痛,亦不敢讨饶。双手撑着地面,将扭曲的面孔抬了起来,咬着牙的哀告:“奴婢该打,谢主人责罚。还请主人不要生气,否则,万一气坏了身体,奴婢百死莫赎!”
“气坏本宫,你想得美!”太平公主撇嘴冷笑,挥动胳膊,一鞭接一鞭子抽下去,顷刻间,就将狸娘抽了个皮开肉绽。
而那狸娘,虽然疼得满地乱滚,却仍旧不肯发出任何惨叫声。每当鞭子停顿下来,就立刻努力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太平公主,苦苦哀求,“奴婢该打,谢主人责罚。还请主人不要生气,否则,气坏了身体,奴婢百死莫赎!”
“哼,想得美!”太平公主仍不解恨,继续挥舞皮鞭,一鞭接一鞭抽下去。直到将狸娘抽得紧闭着眼睛昏厥过去,才悻然丢下皮鞭,将刀子一般的目光转向了礼部尚书崔湜,“本宫教训奴婢,让崔尚书看热闹了?”
崔湜被吓了一哆嗦,双腿本能地交替后退。然而,却知道自己今天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干脆把心一横,哑着嗓子拱手,“微臣,恭喜公主,贺喜公主!”
“你说什么,崔尚书?”没想崔湜居然不主动求饶,反而跟自己兜起了圈子。太平公主心中刚刚减弱了一些的怒火,立刻再度熊熊而起。瞪圆了眼睛,一步步向对方逼了过去。
“微臣恭喜公主,府中又添一产业,日进斗金!”崔湜的脑子快速运转,说出来的话却断断续续,“今日,今日六神商行击溃大食的珍宝阁,名震长安。想必从今往后,我大唐境内,再无大食琉璃的立足之地。而那六神商行能把琉璃卖得如此便宜,想必已经琢磨出了更好的烧制琉璃之法。从今往后,其六神花露,各种琉璃,还有可照清楚人脸上毛孔的镜子,势必行销天下。因此……”
顿了顿,他终于将思路彻底理顺,也避免了自己因为呼吸错乱而活活憋死,“因此,无lùn_gōng主手中拿了多少六神花露的股份,今后获利都必将在百倍以上。而按照六神商行的章程,每次扩股,大股东都可以优先认购。以公主的财力,尽可徐徐图之!”
“嗯?”从来没打这个角度,看待过先前派人从王元宝手里抢来的那批六神商行的股份。太平公主楞了楞,肚子里的怒火,立刻难以为继。
崔湜看到了她的表情,心神立刻大定。抬手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将声音放缓了些,继续补充:“狸姑先前仓促决定对六神商行动手,微臣原本就曾经极力劝阻。然而,她却假借公主的名义,不肯听微臣之言。好在此番虽然损失了两家珍宝阁的投入,却赚回来了一份六神商行的干股。倒是也算得上失之桑榆,收之东篱!”
镇国太平长公主的眉头紧皱,脸色阴晴不定:“收之东篱?哪那么容易?本宫今日的损失,又岂在金钱上。本宫……”
“公主请听微臣一言!”崔湜迅速感觉到一丝不妙,连忙拱手打断,“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若不经历一场风波,怎么知道别人对公主是否忠心?而今日之事,有人对公主疏远,公主不过损失一些颜面。若是他日公主到生死关头,有人再弃公主而去,公主损失的,恐怕就不是颜面而是性命了!”
“嗯?谁敢?!”镇国太平长公主柳眉倒竖,牙关紧咬,微胖的脸上写满了狠厉。
“今日六神商号以四吊两只的价格推出琉璃走马灯之后。在东市珍宝阁购物的各府管家们,立刻做鸟兽散!”崔湜也不反驳,只是一一地列举已经发生的事实,“正在往买主家送货的马车,路上也莫名其妙地翻了好几辆。而那些已经接到货,来不及反悔的买主,恐怕也会推说,是家中女人或者晚辈任性胡闹,才擅自做主,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堆废物回去。敢问公主,若是再发生一次神龙革命,这些人家中,哪个会像上次一样,只要公主振臂一呼,就舍命披甲相随?”(注:神龙革命,张柬之等人带兵入宫,逼迫武则天传位给李显的政变。而当日,太平公主披甲执剑,带领一伙人马对李显表示了支持。因此才被封镇国长公主。)
“这……”镇国太平长公主又楞了楞,脸色忽然变得好生凝重。
自打受封为镇国长公主以来,她只在亲哥哥李显手下吃过亏。因此,心中早就形成了一种错觉,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