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琰看着苏果缩在他身边,小小一团,身上满是酒气,但神态却极其乖巧,和刚饮醉时候判若两人,“念你初犯,本王就饶了你,不许再有下次。”
“不敢了。”吐成这样,她自己都觉着头疼难受,才不想再碰第二次。
苏果刚醒,眼前黑漆漆一片,“大人,我们....嗝——现在是要回营帐么?”
“在比试,与五军营的人。”
“比试?可,这么慢,比什么啊?”苏果看着带着他们悠闲走步的马,心道这总不至于是比谁慢么...她酒劲未完全过,心里怎么想的断断续续地就说出了口。
“你以为为何绿珥行的那么慢?”一炷香早就过了,要不是怕她刚吐完难受,他何至于委屈他的马。
苏果反应慢没抓住重点,心道原来大人的马名唤绿珥,真好听。
话音甫落,陆则琰弯腰轻拍了下马背,苏果腿边正好蹭到了小半边马大腿,立刻觉出了变化,几乎是在一瞬间绷紧,然后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风声将她的好几句惊呼掩盖住,在山里,她有种平地奔驰的错觉。
一路上,他们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原先跑在前面的骑兵,苏果这才有种正在比试的实在感。
男子下颚弧线瘦削而清晰,神情专注,浅瞳色映着天边几颗落单的星星,嘴角却透露满满的兴味和自信,顺着手的触感,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拉扯缰绳的那份力道,极像是在奔向他选定的猎物,手势带着节律上下,强劲的不可置信。
这是苏果第一次见这样的摄政王,意气风发,还有浓浓的少年意气。他毫不犹豫地选啧离终点最近的那条路,也是最为陡峭的山道,眼里看不见其他任何对手,张狂地不可一世。
“小太监,是不是怕了?”陆则琰策马酣畅,见苏果盯着他出神奇,扬唇一笑。
苏果被铺面的风吹的愈加清醒,探头看了眼不远处修了过百年,月色下业已生锈的节节栈道,“还好...不,不怕。”
陆则琰哼笑两声,“小骗子。”
越来越近,绿珥没有丝毫减慢的趋势,陆则琰好似铁了心想要一鼓作气顺着栈道登上峰顶,要知道这里即使白日,多的是下马徒步攀行,实在要运重物,马匹也只敢牵着谨慎慢过,哪里有他这样的发疯的。
跟在后头的营兵皆吁声停下看个究竟,不说这对骑术的要求,光是胆量,没几个能做到。他们也是前头的路紧赶慢赶,准备给这儿的牵马匀出些时辰。
苏果现在顾不得旁人的视线,她神情紧张地抓紧了陆则琰的腰带,深呼了口气,“大人,若万一落下去,由我做大人的垫背吧。”
“真的?”
“真的!”
陆则琰勾唇,“垫的一身酒气,我才不要。”
“...”
“那,您骑马,真的很厉害的吧。”虽然苏果确信这一点,但这个时候,她难免心虚。
陆则琰听她这么问忽地笑开了,“小太监,你可知他们怎么形容本王的骑术?”
苏果点点头,她猜都能猜到了,“很好?”
陆则琰视线依旧盯着前面的窄道,低头将唇覆在苏果耳边,带着笑意的嗓音喑沉,“无人能及。”
...
不岁山有群山连绵,早在帝王先祖准备用它作百兽祭时,便安排了工匠修了大大小小几十条山间阁道,为了运物,阁道比寻常要宽一尺有余,能通驴马。话虽如此,这么多年传承,还是没几个人敢直接骑马上山峰。
周遭五军营的老兵还好,毕竟熟悉摄政王的作风,新来的人只剩坐在马上目瞪口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他们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在这个人面前,简直毫无用武之地。
“你说,若是跟着王爷上战场厮杀,能有多痛快。”
“王爷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
兵将们的欢呼议论声渐行渐远,马背上反倒没有苏果想象的波动,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睁开眼,往右瞟一眼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吓得她连忙伏下抱着马脖子动都不敢动。
“抱着它有什么用,还不如抱着我。”
“大人,您..您专心一点!”
“你睁开眼看看。”
“啊?”
苏果微微睁开一条缝,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行过了山壁上的窄道,最后一段上山峰的路是由工匠特意开凿的,靠近山顶的反而最是平坦,她舒缓了口气,好奇道:“大人,这里怎么有这么多斜插在地上的石块。”
“无字碑是给沙场战死的兵士立的。”
苏果松开马脖子,直起身上下摸摸臂膀,或许是方才的怕劲儿没过,她脸色煞白,“大人,所以我们脚下踩的,都是他们的...”
“你又在胡思乱想甚么,这是些衣冠冢。”
苏果偷偷撇撇嘴,明明是大人没将话讲清楚麽。
陆则琰驭着马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山顶崖边,他们二人呆的这座山峰并不算群山之中最高,但俯瞰山下已足够壮观。
应天府这般大,此处看来也不过几块豆腐大小,灯火最为辉煌的那处竟然不是皇宫,而是他们去过的长春不夜。
“大人,哪里是我住的菉葭巷?”凭着亮光苏果能勉强辨认宫城,对于她住了十多年的安静巷子,却是很难看出来。
陆则琰这种行军打过仗的,对方位尤其敏感,当然信手都能指出来,“你时常提的姆妈,就住在菉葭巷么。”
“嗯。”
苏果看着那黑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