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仁帝撩开眼皮看了她一眼,“莫担心,真没事儿。怎么没见着无过?”
“他府里的人说,在得知皇兄病了,他就立即带人去了闻人家,这会儿已经离开皇城,接闻人家丫头去了。”
“这孩子有心了。”对比自己那些个儿子,这外甥的作为,的确叫宣仁帝挺窝心。
“还是无过有孝心,也不枉皇上疼他一场。”太后说道。
太后目光落到福康长公主身上,当年因为范无过生来就有缺陷,让人攻讦到还是亲王的宣仁帝头上,太后那会儿做了些不太好的事情,因此母女之间生了嫌隙,过后太后也是后悔,想要尽力弥补,可这个伤害已经造成了,不是想弥补就能弥补了。
好在如今范无过恢复正常模样,而这源头也确定不在福康长公主身上,福康长公主心结打开了,这数个月下来,母女间的感情有所好转,只不过,到底是时间太长了,想要亲密无间,只怕是永远都不可能了。
福康长公主现在跟太后相处,秉承着顺其自然的想法,这会儿询问了宣仁帝的情况。
太后倒也没隐瞒她,当然,也没有说得很详细,不是不信任,是省得她过于担心。
所以,在福康长公主看来,就是小草回来了,就没问了,并不知道宣仁帝现在的情况可能等不到。
只是不论如何,现在能做的也就是等待。
而朝堂上,一些政事,臣子们前来询问宣仁帝,宣仁帝拿定主意,让他们去办,看上去倒是一如既往,但,这明显只是表面现象。
各派系的人,私底下已经不知道聚集过多少次了,这话题中心也相当的明显:宣仁帝这次若是撑不过了,该怎么办?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储君也关系到江山社稷的安稳,以前,皇上身体康健,不着急储君的事情,他好说话,却也有乾纲独断的时候,在前太子现端王眼盲之后,倒是有人提过一次另立储君的事情,只不过被宣仁帝冷着脸按了下去,也就没人敢再提,现下,却是一个好机会。
寻摸了又寻摸之后,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在求见宣仁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提了立储君的事情。
宣仁帝倒是没有生气,随后甚至直接召集文武百官,开了大朝。
包括不掌权的皇室宗亲、爵位在身的公侯伯,乃至还没有上朝资格的十岁以上皇子。
瞧着这架势,是真的要立储君了?后宫的嫔妃都跟着焦躁起来,来来回回的不短踱步,让人时刻注意着朝堂的情况。
——这种事情,一旦确立,自然不存在藏着掖着的可能,要第一时间知道情况,并非难事。
倒是在宣仁帝寝宫偏殿的福康长公主,火冒三丈,“这些混账东西,居然在这个档口让皇兄立储,安的是什么心?”恨不得过去撕了他们。
相比较而言,太后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冷静许多,说到底,她的政治手腕远高于福康长公主,立储并非是意味着到了最坏的情况,也是为了稳定人心。
“福康,此事你皇兄自有分寸。”
福康长公主看着太后,讥诮一笑,有些话到了嘴边,然后又生生的被咽了回去。
太后心头无奈,她这女儿怕是又想到其他的一些东西,这有些缓和的关系,只怕又要回到原处。可是,有些道理,就算是说出来,也未必会被理解,本质上,太后就偏向理性,而福康长公主偏向感性,说不通的,真的说了,说不定反而会直接吵起来。
丹陛之上,宣仁帝靠坐着,曲起一条腿踩在龙椅上,手按着腹部,这会儿倒是没人会有意见,甚至劝说他回寝宫,宣仁帝挥挥手,没当回事儿。
除了他之外,另外一个人坐着的也就是眼盲的端王了,他在宣仁帝面前,倒是始终都有这么个特权。
端王显得很安静,说起来,他在这里也就是走个过场,不需要他说什么做什么。
而其他二人,安静恭敬的站着,不少人面上都含着担忧与关心,只不过,到底有几分真就很难说了,要说紧张跟期盼在某些人心里才是十足的。
“既然你们说要立储,那就都说说吧,谁比较合适。”
虽然不太确定宣仁帝这话几分真意,但是,这机会实在难得,而且,托着病的开朝,不像是儿戏,就有人大着胆子开口了。
而这一开了口,其他人就迫不及待的紧跟而上,似乎怕慢了一拍,自己自持的人就落下了。
除了几个大佬,其他的人,还没参与进去的,也就只有那些年纪小的皇子了,即便是那么不掌权的,这时候都争先恐后的向或看好会投向的人卖好。
这利益当前,一吵开了,有些嘴脸就暴露出来了,原本还说着“皇上万福金安”,这会儿大概就恨不得他早点去死,将拿位置让出来。
而被提到的皇子——这里面甚至还有没成年的皇子,比如端王的嫡亲弟弟,十三皇子——或是紧张,或是意外,或是欣喜……
宣仁帝古井不波的看着下方,他眼神还好着呐,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甚至在有人提到十三皇子的时候,端王难得的蹙眉,这些臣子,儿子……
尽管早就知道他们各有私心,以往不在意,但这人吧,生病的时候总是容易脆弱,也容易生气,宣仁帝也不例外。
因为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所以,让自己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