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证,宣仁十六年会元,同年殿试探花,入翰林院为编修,因缘巧合得宣仁帝赞赏,成为年幼皇子“侍读”,此侍读与侍读学士自是不同,他也只负责与皇子读书,每日一个时辰。即便如此,也使得无数人红了眼。
三年后外放,即为一府通判,正六品,恰好避过了再两年后的逼宫改朝换代。
当然,被篡的不是现在的宣仁帝,而是崇文皇帝,一个在帝位不满四年就被兄弟给推翻了的倒霉鬼。
程文证在外十七载,有如神助,晋升飞速,官至从二品布政使,天顺十五年调回皇城,直接升任户部尚书,次年入内阁,为文英殿大学士,加封正一品太师,步入人生巅峰。
那时的程文证才多少岁?四十五!
而闻人泰伯今年四十四!
他一个没背景没家世典型寒门出身的人,愣是吊打那些背景、底蕴雄厚的人,不得不说,堪称一段传奇。
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上孝顺寡母,下慈爱子女,中间对妻子也很好,后院也干净,仅一个庶女,同时还重情重义,愿意拉拔亲戚,对昔日恩情亦不忘怀。
说起来,她闻人滢在重生回来之前,也是受到恩惠的人之一呢。
这恩情的来源,并不仅仅是因为程文证算是她爹的半个弟子,有提携之恩,还因为父母乃是程文证的媒人。
程文证考取探花之后,被开平府尹“榜下捉胥”,诚请闻人泰伯夫妇为媒人。
闻人滢在侯府过得不痛快不顺心,因为程文证的缘故,其妻李氏刻意与她拉近关系,因此,她那位夫君,对她倒是好了几分,大概也使得她晚死了几年。
她为什么对程文证的生平那么了解呢,可不就因为心中各种羡慕嫉妒,旁敲侧击的向李氏打听来的,李氏一辈子人生得意,那是比现在的韩氏还叫人艳羡。
闻人滢内心阴暗,却不得不与李氏笑语迎逢。
有些东西,已经成了闻人滢心中的魔障,上天给她重来一回,程文证就是她的最大目标。
至于闻人滢为何不将目标放得更高——她清楚知道下两任皇帝是谁不是——关键还是受到了家庭的影响,她娘所过的日子才是她理想中的、所向往的。
从某方面来讲,她所期待的丈夫是以她父亲为标杆的。
不管是倒霉蛋崇文帝还是还算明君的天顺帝,三宫六院那都是满满当当的,更何况她也有她的骄傲,只做正室不为妾,未来的这两个皇帝,现在可都是有妻有子。
至于另外选择一个皇子,然后依靠自己对未来的了解助其登基为帝,还是不要想了,明年,今上就驾鹤西归,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安排布局,拉拢势力,压倒前面的皇子,何其庞大的工程,闻人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她原想着,只要解决了身上的婚约,剩下的就不是麻烦事儿,就算开平府尹很快就会榜下捉胥,她也能将这事儿不动声色的给搅和了,只是现在,娘有心将四姐姐嫁给程文证?!
上午的时候还想着跟这四姐姐打好关系,现在就要视作仇敌了吗?
当然,事情没那么严重,又不是这四姐姐跟程文证生死相许,怎么撕都撕不开,既不是如此,那么凡事都有可操作的余地。
她不能现在就乱了阵脚,或许事情只是娘一厢情愿,她需得将事情摸清楚了再作打算。
闻人滢进门,“娘跟四姐姐在说什么呢?”笑颜明媚,还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她。
闻人滢能伪装得这么好,除了用了心在装,还有一个因素,是骨子里的确是个天真活泼的,那是韩氏娇养出来的,即便嫁人后,在后宅蹉跎了二十多年,有些东西亦未被磨平,或许就是因为过得不顺心,才会时常的回想闺中日子的欢快。
重新回来之后,那些东西自然而然的,就被释放了出来。
当然,不管怎么装,四十多的芯子十几岁的壳子,跟真正的十几岁豆蔻少女还是有区别的,只是最初的时候,面对亲人,她精神紧绷,为了避免被精明的爹娘看出异样,她甚至装过病,一段过度时间之后,她只在私底下有些不同,所以也就是近身伺候的丫鬟,知道她有些表里不一,更深的东西没去想,然而,主子的事情,她们岂敢置喙?
时间久了,闻人滢身上的违和感越来越少。
闻人滢已经定亲,韩氏也没瞒着她,“在说程会元呢。”
闻人滢眨眨眼,“那人又上门找爹了?跑得还挺殷勤啊。”似有嫌弃。
闻人滢虽然目标明确,但是,她也想通过“正常手段”取得姻缘,非迫不得已,她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即便是坏了,她也是可怜的,委屈的,非心甘情愿的,不管是父母,还是程文证,都将怜惜她,心疼她,她什么都不用做,他们就将事情弄得圆圆满满的。
韩氏瞪了她一眼,“浑说什么呢。”
闻人滢面上笑嘻嘻,实则不动声色的将话题往程文证身上引,试探韩氏跟小草的态度。
小草面上始终淡淡,韩氏也并不见多况不对啊。
——这四姐姐没那意思,娘也立马就放弃了想法?
差不多了,闻人滢也就歇了,过了就该被怀疑了。
后厨的管事找韩氏,于是韩氏又将姐妹两给打发了。
离开主院,“四姐姐,我们去花园里转转呗,你从昨儿回来,好像就没得闲。”
小草一想,似乎还真是,不过或许就是这样,从破败的小院子,到这高宅豪门,她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