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眼睛盯着璟帝, 争分夺秒的想着对策,她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 忽然眼前一亮。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 语气激动而孤注一掷的道:“陛下, 您不能杀臣妾!”
“哦?”璟帝挑眉,吐了口气道:“朕怎么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朕不能杀的人?”
淑妃翕动嘴唇,竟然紧张的发不出声音, 她咽了一下口水,才勉强镇定的解释道:“臣妾这样说,也是为了陛下好, 现在大年虽然已过,但是还处在正月,不宜杀生, 而且今年您正好年满六十,大师曾经说过,您要在六十岁这年大赦天下, 才于您身体的有益, 也会福泽百姓, 惠及子孙,否则, 则会后患无穷。”
她喘了一口气, 稍微放缓了一点语气说:“臣妾提起这件事, 也是为了您好, 您不能杀臣妾, 至少今年不能杀臣妾, 臣妾的命虽然卑微如蝼蚁, 但是陛下身体贵重,不能为了臣妾这一条小命,而多生事端。”
九莺莺心里一沉,没想到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也不知是哪位大师有此一算。
璟帝这样的老人,最是迷信这些,绝对不会愿意犯忌讳,更何况璟帝还是一位帝王,他听了一辈子‘万岁万万岁’,心里也许不会奢求万岁,但是至少会希望自己能够长命百岁。
淑妃这样说,也许真的给自己寻到了一条生路,至少可以多活一年,就连秦氏听到淑妃的话,眼睛也亮了起来,忍不住开始窃喜。
如果璟帝今年真的大赦天下,那么她今年也不用死了。
一年的时间,足够她做许多事,至少在这一年里,她应该可以看到女儿嫁给二皇子,得偿心愿。
淑妃和秦氏满怀希望,璟帝面色却沉了沉,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之前去□□的时候,寺庙中的一位主持确实曾经说过此话,当时淑妃正在他身边,顺便听着去,没想到淑妃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番话来,还当众说的出来。
淑妃这样做无异于是在威胁他,他当时不喜欢被威胁,但是淑妃说的都是真的,他虽然不相信神佛,更愿意相信事在人为,但是他难道真的可以冒这个险吗?俗话说得好,没有一旦,还有万一呢。
他的喉咙泛起一阵腥甜,他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空荡的大殿里回响着他咳嗽的声音,沙哑而苍老,透着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他的神色暗了暗,咳嗽好不容易停了下来,手指放在胸口上渐渐收紧。
他不知想起什么,眉目间露出痛苦纠结的神色,他不甘心的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蓝天白云和桌子上的玉玺,神色微微凝固,目光像粘在了玉玺上一样,怎么也移不开。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太子,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淑妃跟秦氏?”
他的话虽然是在对贺怀翎说,他的目光却依然没有从玉玺上移开。
这次事件的受害者是贺怀翎和九莺莺,璟帝不可能轻易就做决定,也不可能轻易的就饶过淑妃和秦氏,否则会伤了贺怀翎的心。
璟帝是想要知道他如果放过淑妃和秦氏,贺怀翎会不会有所不满。
贺怀翎坐在轮椅上,抬起头,目光平静的看着璟帝。
璟帝咳嗽完之后,面色有些苍白,他昏黄的眼睛盯着桌案上的玉玺,目光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和执着,他的手指用力收拢着,指尖泛白,手背上都是老年斑。
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花白一片,眉眼都是风霜留下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倒像一个即将黯淡熄灭下去的老人家。
贺怀翎的眼睛里蔓延起一丝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很淡,但是执着的在他的眼睛里蔓延开。
璟帝也曾英伟健硕,是他最敬佩的父皇,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璟帝已经老去,随着年龄的增长,璟帝渐渐变了,变得多疑,变得越来越看重皇位和权利。
可是璟帝是他的父皇,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贺怀翎垂下眼睛,遮住眼中的情绪。
他面无表情的拱了拱手,声音平淡无波的道:“父皇龙体贵重,大师既然今年说过不宜杀生,那便听大师的吧,至于淑妃和秦氏,父皇做主即可,儿臣没有意见。”
贺怀翎这样说无益于是一种妥协,璟帝有些惊喜,贺怀翎从来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因为大师的一句话,因为顾及他的身体,就这样轻易的妥协了。
璟帝心头忍不住震动,他的目光终于从玉玺上移开,转头看向贺怀翎,贺怀翎坐在那里,像一棵茁壮成长的松树,青翠而茂盛。
他的儿子看起来冷漠无情,其实心里是顾及他这位父亲。
璟帝的目光里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宽慰和满足。
他露出一抹淡笑,随即将笑容倏然收了起来。
贺怀翎越是这样懂事,他越是厌恶想要刺杀他儿子的淑妃和秦氏。
太子是纯善皇后唯一留给他的血脉,淑妃和秦氏竟然妄图刺杀太子,如果太子真的出事了,他要如何去见他的念如!
他目光冰冷的落在淑妃和秦氏二人身上,眼神变得狠戾起来。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们既然那么想活,他便让她们‘好好’活着。
璟帝面色阴晴不定的看向秦氏,沉声道:“秦氏谋害太子和太子妃,证据确凿,罪无可恕,关押大牢,一年后处斩。”
秦氏刚才提起的那颗心,暂时放回了肚子里,只要她还能活,就还有希望,不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