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给府中下人训了话,估摸着太皇太后该是歇过午晌了,两人便赶着往皇宫中去了。
虽说太皇太后之事两人心知肚明,可现下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该做的礼是一个也不能少的。
到得马车上,骆卿才同言淮问起了素素。
之前她出宫后一直没来得及同言淮提及素素,后来她特特写信告知了言淮此事,也不知他现今查得如何了。
也是她的错,这成婚前后有许多事,她又一度沉浸在同哥哥成亲的喜悦中,竟是忘了问了,今儿要进宫了,她头脑也清醒了些,倒是想起这茬了。
言淮摇了摇头:“我查到的东西也不多,她身世也没甚问题,就是一对乡野老夫妻的孩子,家中孩子多,养不起她,就让她进宫了。”
骆卿蹙眉道:“是我想多了吗?我总觉着不单单如此,她手段不简单,且很有目的性,就是想将……”
她想起了言淮说过的话,没得提不得的,被人遗忘才是最为悲哀的,她便也神色如常地将话接了下去。
“母妃之死的真相给重新翻出来,不大像只是太后那边的人,我总觉着她是带着仇恨的,怎么说呢?”
她喃喃道:“我总觉着她对这个皇宫,对太皇太后,还有太后,她总是带着恨的,身上有很重的戾气,可她又不像全无良心那种人。”
“你同她接触得较多,你最是了解她,其实要我看来,身世没甚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言淮拿着折扇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手心。
“愈是无懈可击,像是备着被人查的身世,愈发地有问题。”
骆卿了然:“她不是个简单的人,不像是被一对普通的乡野夫妇养出来的孩子。”
“对。”言淮拿折扇轻点了点骆卿,“她十二岁进的宫,知晓了被太皇太后掩盖得很好的秘密,就算是无意中得知的,怕也是怕得要死,哪里来的这个胆子将此事拿出来说?”
骆卿面色愈发凝重:“是,太皇太后、太后,她一个都不想放过,她想要我们跟他们斗!可她想要的不是我们死,而是他们!”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此事给捋顺了。
“哥哥的意思是,那素素极有可能是长宁长公主府上的旧人?”
“卿卿真是聪明。”
言淮‘砰’地一声将折扇打了开来。
“那会是谁呢?当年长公主府满门抄斩,难不成是被长宁长公主施过大恩的人?”
于当年之事骆卿毫不清楚,只能打胡乱猜了。
“长公主当年是有两个孩子的,一儿一女,儿子确确实实是死了的,女儿,也就是华沐郡主,逃往途中跌落山崖去了,找到的时候面目全非。”
言淮做事向来仔细,能从细枝末节思量到许多东西,他这话甫一落下,骆卿便猜到了他话下之意。
“哥哥是说……”
言淮点了点头。
“该是如此,我从来不信这种巧合,看样子还得着人再去走一遭了,今儿进宫我便也会会她吧。”
“说来……”他将折扇合上,“她若真的是华沐郡主,也是父皇和我欠了她的。”
骆卿不语,伸手握住了言淮的手。
她想要说,当时你才多少岁啊,你也料不定那般多的事,可先皇于言淮就是伟岸的父亲,那是与旁的王爷、皇子不同的感情,没有惧意,只有父子之情,她不能阻他扛起这份责任。
到得皇宫,两人同太皇太后说了会儿话,言淮又刻意提及了素素,说是骆卿很是中意她,觉着她做事稳妥。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了。
太皇太后行事小心谨慎,是生怕言淮瞧出了她有旁的心思,之前言淮出宫开府也一直避嫌不曾在他府中安插人手,这会子她倒是可以顺理成章地将人给安排进去了。
“那就将人带回去吧,哀家也是瞧着素素办事妥帖才将人给送到如卿身边照顾她的,如卿既喜欢哀家也高兴。”
说着,她就直直看向了骆卿,虽说是笑着的,但那眼神莫名让骆卿觉着胆寒,她这是在提醒自个儿呢。
只是言淮已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是不知情的,也情有可原,可骆卿是知情的,她一口答应下来反倒会招致太皇太后的怀疑。
“谢过母后恩典,只是这素素跟在您身边多年,您用得顺手,如卿不好将人带出宫去的,还是紧着母后才是。”
这可是光明正大安插人手在怡亲王府的机会,太皇太后哪里会给机会让骆卿回绝?
她笑得是愈发和蔼可亲了。
“哀家老了,也没得就要那般多的人手来伺候,倒是你,如卿啊,你还不是很熟悉宫中规矩,有个人时时在旁为你打算着也好,哀家也是盼着你们日子愈发好的,莫要同哀家客气才是。”
言淮搭腔道:“母后说得是。”
他又回头对骆卿道:“你既觉着素素做事稳重带回府便好,与母后不必太过客套。”
骆卿见话已说到这份儿上了,忙起身行礼将此事应下了:“如卿在此谢过母后。”
太皇太后又同骆卿客套了两句当即便着人将素素寻了来,素素一听得太皇太后的话,面上惯来的持重淡然全然不在,急急地就跪到了地上。
“太皇太后,奴婢承蒙您关照多年,奴婢想要呆在您身边服侍您,奴婢不愿出宫。”
她这话委实僭越了,是一点面子也没给言淮这个怡亲王留。
“放肆!”太皇太后斥道,“此事还由不得你!看样子哀家真是太过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