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襄嗓音低沉沉的,像是风摩擦过满地的沙子,在干柴燃烧的噼啪声中分外清晰。
“我对老爷子积怨已久,从爸妈的事开始……和木头的事也只是个导火索,当年木头就那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老爷子手里还有大把的实权,我居然找不到他一点影子。”
“那时候唯一的想法,就是逃。我觉得只有离陆家、离他远远的,我才能喘上一口气。”
“况且,我走了,老爷子才不会继续为难木头,就算没有再回部队的机会,也会放了他,不至于连条活路都不给。”
“老二,我比不上你,我很自私,在自己和陆家之间,我选择了自己。”
几句话说完,陆世襄手里的酒桶都见了底,陆世钧看着,又从戒指里拿了一桶出来,递给陆世襄。
“什么叫自私?本来就是两头堵的事,你选自己,对不起陆家,你选陆家,又能对得起谁?”
“要不是这事儿被老爷子发现了,你和木森在西南那边过得好好的,根本不至于闹到那种地步。”
“强压之下,必有反弹,老爷子明白御下的道理,却把咱们几个当成了他的工具。”陆世钧挠了挠头,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难就难在这里了。
老爷子和他们兄弟几个,极有恩情也有仇怨,缠杂不清。
“我明白,他毕竟是咱们三个的爷爷,接过来养着我没意见,我还是没办法面对他,也没办法面对那件事。”
眼看着陆世襄用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往牛角尖里钻,陆世钧只感觉自己头发都得秃一半。
“不管怎么说,你和木头的事,我和老三都支持你。我之前不自私,是因为没有遇到能让我自私的人……反正都得活着,怎么不是活着?”
“现在不一样了,为了阿玖和团子,我可以豁出一切,连你带老三,都排在娘俩后面去。”
“大哥,我理解你,从来都没埋怨过你,老三也是。咱们是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人情都是一起的,根本不存在谁欠谁。”
“说到头,没有谁对谁错,老爷子硬气了一辈子,这些日子以来改变了很多,我也不要求你对他怎么样,就是,”陆世钧拍拍陆世襄的肩膀,“别难受了。”
人生在世,总要有所取舍,明白人心里都有个单子,分得清孰轻孰重。
兄弟两个在山上喝了半夜的酒,直到把陆世钧储物戒指里的存货全部清空,这才醉醺醺地灭了火,下了山,悄mī_mī地往山门里溜。
“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一早下山。”
“我跟你一起。”
陆世襄留下这么句话,转身回到了自己和木森的房间,带着满身的酒气,把床上的人抱了个结结实实,心里这才畅快了点。
陆世钧盯着关闭的房门看了半天,心里酸得不行,一冲动,脚下拐了个弯,走到院墙边上,借力一翻,人就到了林玖的院子里。
团子马上就四岁生日了,他现在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