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有点儿闷热,看起来好像又要下雨了。这个季节,其实湘南的雨不似春夏那时如此盛,但也绝对比盛都等北方之地要频繁的多。说来就来,那才是突然呢。
天缓缓的阴沉了下来,还没到傍晚呢,这天色就暗了,让人生出一种太阳被吞噬了的错觉。
估计是要一场大雨,看天空就看得出来了。
三生馆的下人在忙碌,这院子里的亲卫也撤到了可以避雨的地方,但仍旧是警醒的。
站在内室窗口那儿看了一会儿,这雨要下来之前的闷热一般人受不了,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了起来。
好似有人在空气中喷洒了一些粘稠剂,让它们飘进了人的鼻子里之后,简直就把鼻子和喉咙肺子都给黏起来了似得。
“小姐,关窗子吧,雨马上要落下来了。”小棠和小梨从外进来,两个丫头已经在这段时间把吃的用的都给拿进来了,毕竟谁也不知这雨会下多久。若是忽然需要,想出去都不容易走。
“嗯。”点点头,阮泱泱离开窗边,回到了床上。
窗子一关,这屋子里就更暗了。所幸小梨赶紧把琉灯给点燃了,此时此刻,更像是已经入夜了似得。
“这几天的作息又回归正常,天色一暗下来,我就开始犯困。”坐在床边,阮泱泱微微摇头。
“这种天气,再加上城里的形势,今日来这里玩儿的也不会有多少。小姐就休息吧,上回鼻血喷涌止不住,诸葛先生可嘱咐了,还是得好好休息,不能再昼伏夜出了。”小棠劝慰,倒是真几分刁丫头的样子。
阮泱泱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就是把两条腿挪到了床上,倚靠着床柱,开始听外头的声音。
雨终于落下来了,刚一落下来那就是急骤无比,敲打的这房顶都在响。
都不再说话了,小棠和小梨也在桌边坐下,这会儿都不敢去窗边的小软榻上待着了。谁知道这么大的雨会不会把窗子给敲碎了,坐在窗边岂不遭殃。
听着雨,这么大的阵仗,如此震撼之声,后来就开始响起雷声了。
真是急啊!可越是这样急,就越让人佩服这湘南的城建,配合其地势气候等等条件,古人智慧相当了得。
脑子里头东一下西一下的想着不相干的事情,耳朵里听着雨声,房间里没人说话,灯火幽幽,无处不是嘈杂的寂静。
那两个丫头就那么趴在桌子上打起了酣,阮泱泱看到了,只觉得神奇,这么大的雨声,房顶都要被敲碎了一样,居然也睡得着。
不过,她接下来也真没有笑那两个丫头的立场,因为她眼睛也闭上了。
本想只是让眼睛休息一下,奈何没过多久,就也睡着了。
这雨真是大,风也大,这三生馆内挂着的不少灯笼都被吹熄了。小院儿里原本是明亮的,可很快就暗了下来。由此就衬得关着的窗户里泄出来的光晕也幽幽的,又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
也不知过去多久,一行人真的是冒着大雨忽然出现在院子里,值守的亲卫跳出来,同时也透过雨幕看到了进来的人是谁。
真真是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并且雨水之中,散发着一股不可掩饰的血腥之气,这分明就是刚刚经过了残酷的厮杀,那股味儿再多的雨水也冲刷不走。
进了房间,暖意袭来,雨水沿着额头往下流,虽是流过了眼睛,但也并不阻碍视线。
这房间里太静了,进来的人也自动的收敛了一切,尽力无声。
随着向前走,雨水从袍子下摆还有靴子上落下来,留下了一串行走的痕迹。
邺无渊的脸刚硬而无温,眼下他就是那已出鞘了的剑,并且,绝对见过血了。
一直走到那偌大的软榻前,停下了脚步,榻上的桌子,正摆着那束阮泱泱之前精心做好的花束。
它摆在这里,好像是特意为了迎接他回来一样。
垂眸看着,水滴顺着他下巴滑落。下巴是冷硬的,那水滴却是柔软的,落在了他拿起的花束上,瞬间消失无踪。
血腥之气,被这花束的柔艳一点点的驱散,他原本刚毅,却真真的逐渐温和。
随着进来的人简单的打点了下,之后就又出去了,各自休息,因为疲乏至极。
从始至终,没人说过话,若不是满地的雨水痕迹,还真看不出刚刚屋子里进来了那么多人。
将那束花重新放在了桌子上,邺无渊转身,走到另一侧的小室里更衣。
湿透了的劲装是换下去了,但他束起的墨发却仍旧是湿的,甚至脸庞上的水也根本没擦。
扣上腰带,走出来,又看了一眼那束花,他便一步一步的朝着内室走去。
站在屏风前,他稍稍听了一下声音,三个人在里头,都睡得无知无觉。这会儿外面大雨倾盆,不时的还在雷鸣,可好似根本惊扰不到她们。
睡成这样,也着实是让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脚下一动,他无声的绕过屏风,扫了一眼那趴在桌子上酣睡的两个小丫头,之后视线便落在了那靠坐在床边的人身上。
她就那么睡在那儿,太危险了,如若一个不稳,便会从上头摔下来。
脚下无声,他出现在这房间里,好似和这房间里的静谧融为一体,又好似他本来就在这房间里,忽然出现一点儿都不突兀。
走到床边,他垂眸看着她,想想这几天她在这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