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开灯,卷帘门上的透光孔筛过几道光柱倾斜于油腻的房间中,电视机微弱的光芒,也足以照亮两人这大小悬殊的脸庞,还有墙壁上三颗壮硕的黑牛头。
荧幕里小媳妇悲愤地摔门离去。
大叔没有离开座位,而之前一向用来抠脚的手,豁然间上抬,手臂从一股股光柱上经过。
没有大战尸王时的夸张异象,只有一道和那一日相比简陋了很多的金光在他五指之间扩散而出,而后刹那间形成了一粒只有一厘米长的极其微小的金色小剑,悬浮在掌心。
大叔原本掌心朝下的手指陡然前翻,看起来没有多么健壮结实的小臂轻轻一抖,某种普通人根本难以察觉出来的恐怖力量便统统灌注到了这柄金色小剑之上。
这微小的剑身一声细微的嗡鸣,而后带着一圈圈仿佛水纹一样的气浪,爆射向坐在被压得变形的摇椅上,双眼始终还是注视在电视屏幕上的肥胖男人。
剑身未至,但朱老八脸上的肉浪在这看似微小剑身所携带的剑气之下朝后荡漾开,他的眸中那涣散的眼神,却在飞快地凝聚。
他的胖手也豁然上抬。
空气之中似乎有无形的绳索,被他这只粗胖得似乎只有肉的手所勾勒。
没有琴声,但有异象。
这隔成了两半的店铺中,内间的屋子里不在大叔和朱老八的视野之中,他那仿佛黏满了猪油的床铺和同样油腻的桌子紧紧相邻,桌面上有一柄看起来格外普通的木梳,此刻陡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而后豁然间从桌面上飞了起来,然后极速飞向了外屋。
梳齿间凝结的油在它旋转横飞之间溅射出来,啪嗒啪嗒地砸在墙壁和地板上,于顷刻便穿越了这沉闷的空间,穿越了隔门还有那块厚重的帘布,而在来到外屋之后,昏暗的光线下,这柄旋转的木梳开始迅速地变大,原本粗陋的木结构凭空之间不断消失,而那有些斑驳的金属,则从中内里渗透出来,将其取而代之。
木梳飞速变成了一柄长两米的九齿钉耙,霸气外形豁然之间落在了朱老八那抬起的掌心。
五根粗壮的手指猛然一合,这柄五百年前大杀四方的沉重兵器便发出了一声嗡鸣,强悍无敌的力量从他这满是肥肉的身躯内透射而出,五百年前也曾威名赫赫的猪刚鬣的霸气,化为两道白色的重气,从他的鼻腔里pēn_shè而出。
而扩散开来的音浪仿佛是双巨手那般,推向了这柄朝自己而来的小剑。
一道白色的球形流动光纹在朱老八的身躯上出现,这道球形流动光纹不住地抖动,仿佛是一层球状的水膜,逆着气浪前行之下已经减速的小剑便刺在了光纹之上。
大叔的手掌仍然保持上抬状态,一道道金色的气纹和小剑之间连接在一起,在白色光纹保护内里的朱老八手也保持前抬状态,手中的钉耙没有丝毫下放。
大叔另外一只垂下来的手重重地扣在了这只手的手腕上,与小剑相连的金色气纹内里陡然有红色的光芒划过,整个气纹刹那之间便变成了一片火红,而这柄金色的小剑表面,也开始燃烧起来狂暴的焰火。
轰——
强大的力量让朱老八身下的桌椅陡然间后滑了半米。
他两只肥胖得仿佛是大象足般的双腿原本悬空,敲在椅面,此刻步步的轰然踏下在地,一次稳住了身形,整个人也由坐变为了马步式地站立。
朱老八的另外一只手也已经出手,抓在了钉耙上。
他刚才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满是凝重,和油脂不同,要纯净得多的颗颗汗珠从他的脸颊上不住地滚落下来。
两位巅峰强者一动手,整个水井湾都可能眨眼间化为废墟,然而他们彼此之间的巅峰对决,却也因为他们对力量的完美把握,而让这场对战不会波及开来,就连隔壁屋子里那睡着的小猫都未曾惊醒,只是这满是家具的狭窄牛肉铺里,所有的家具是如此羸弱不堪,似乎仍然随时都有毁灭的风险。
大叔的手腕再一旋转,这火焰便在球体表面不住地扩散,每一道火舌似乎都拥有着生命,像是无数条小蛇一般,不断地撕咬着白色的流光,他掌心所正对的位置处,金色的剑柄仍然与之僵持。
朱老八的面色一横,身躯主动朝前迈出了一步,这球形流光便不顾这等狂暴的神术之力,朝前硬顶了半分。
这样的硬碰硬便是不想再僵持,而是以你死我活的姿态决出胜负。
肥胖的手掌顺着钉耙相向而滑,再交叉而过,朱老八变为了双手交叉地握着钉耙,身躯上面虽然看起来没有外力作用,但事实上却仿佛有着巨大的压力正在轰压,而此刻一道道细不可闻的爆炸在他的体表爆发,大叔灌注到他身躯上的力量正在迅速地消散。
大叔的眉头死死地锁下。
他苍劲的五指扣拢,变成了拳。
朱老八手中的九齿钉耙,则狠狠轰向了地面。
金色的小剑在半空之中消失,那可怕的火焰好像是遇到了黑洞一样,极速地回收入了那金色小剑当中。
而朱老八那看起来明明是重重轰地的钉耙,也未曾发出半点的声响,脏到了极点的油腻湿滑的地面,便裂开了道道碎纹,身躯周遭的球形纹路也猛然间扩散出去,撞击在了墙壁上便消失不见,所有的破烂家具还有那牛肉摊毫发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