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起身,打断了薛老太太的话,亲自扶了徐妈妈起来,“祖母,徐妈妈是您身边的老人了,一向是尽心尽力,说起来,此事是阿娘顾虑不周,徐妈妈也是听命行事,更何况这几日,祖宅很多事都是徐妈妈帮着的,如今正是需要用人之际,不如依旧留下她,等回了薛家再做处罚就是。”
蒋悦没有说什么。
邱氏刚刚得了好处,也上前说道,“婆婆,我觉得阿翎说的对,不如先留下徐妈妈。”
薛老太太看向了薛翎,心里不由得怜惜许多,徐老太太也不想这个时候闹得太大,思虑片刻,便点了点头,“就依你们所言,回了薛家再做决议。”
徐妈妈这才舒了一口气,只要现在留下来,她自然有法子戴罪立功,如今之际,还是借着安排事务之时,好好的请教一下三太太,寻一条出路。
老太太说道,“五娘,你去找了纸笔,我来列些所需的用物,让人去置办。”
薛老太太亲自坐镇,事情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蒋悦看着薛老太太,薛老太太刚刚哭过,眼睛还是红的,此时不过是强撑着,蒋悦便说道,“婆婆去歇着吧,我和弟妹来就是了。”
薛老太太重重的一声叹息,“我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此时丧子之痛,只想着好好的大哭一场,可是现在,这已经不单单是薛家之事,更是整个江陵之事,不用说这些了,都忙起来吧。”
薛老太太很快就安顿好了。
各司其职,都有条不紊的忙开了。
“蒋氏留下,我有话问你。”
蒋悦点头称是。
薛老太太的面色十分的疲惫,哀痛藏于心底,只是看向了薛翎和薛燕,“阿翎燕儿过来。”
薛老太太平日里过于严肃,薛燕身子偏弱,胆子也不大,并不亲近薛老太太,此时怯怯的缩在薛翎身后。
薛翎缓步走过去,她尽量调整脸上显露的情绪,可是落在薛老太太的眼底,眼前的孙女儿一身素衣,看起来十分的沉静。
虽然气度和谈吐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眉宇之间若隐若现的沉重之色,却叫她心疼。这样小小的年纪,本该是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不该如此。
薛老太太伸出了手,声音和暖了许多,“阿翎,坐我旁边。”
薛家这一辈,一共四个女孩儿。
都是专程请了女先生教导过的,容颜气质都是极出挑的。
从前薛老太太就算觉得哪一个略略出挑,大约也是相差不远。
现在,薛翎却有些让人无法忽视的气质,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就是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一样了。
薛老太太看着薛翎,心里怜惜中透着赞赏,不由得点了点头。
薛翎感觉到祖母打量的目光,便知道祖母想的是什么。
有些刻入骨髓的气质是没法伪装的,既然如此,索性便随性而为,并不刻意掩饰。
薛老太太宽慰了两个孙女儿一番,这才看向了蒋悦,神色十分的复杂。
薛老太太说道,“儿媳妇,薛家的巫医之术,寄远临终之前是不是交给了你?”
蒋悦说道,“婆婆知道的,我对巫医之术毫无兴趣,那个东西夫君给了阿翎。”
薛翎等的就是这句话,这两本书册,她已经尽数毁去,她已经思虑了一个计策,让这两本书册正大光明的消失在世间。
那么,现在她自然没有东西上交出来,薛翎说道,“祖母,爹爹临终前把祖传巫医之书交给了我,说这是薛家紧要的东西,事关重大,爹爹反复交代,一定要让我亲手交给族中长老,祖母,等众位长辈过来,我想亲自呈上去,这是爹爹的遗愿,请祖母允许。”
老太太到底也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听到薛翎提及这是儿子的遗愿,到底露出了泪意,说道,“好。”
薛家这一辈女孩子有四个。
薛翎是长房嫡女,排行第三,论起身份,高于家族中其他几个女孩子。
大姑娘薛凤是二房薛寄宏的嫡女。
薛凤在薛家年最长,小名凤凰,容色娇艳,有人如其名的美称,渐渐的年岁渐长,颇有些张扬跋扈的性子。
二姑娘薛莲是三房所出。
薛莲如其母一般,娴静端庄,善于察言观色,性子越温和,心思越深沉。
薛翎行三,自幼行医天赋过于出众,以至于她的德容总是让人忽视。
论起性子,薛翎自幼偏于安静,论起容颜,她传承了父母优点,比起两位堂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薛燕最幼,体弱多病,是薛家存在感最低的一个女孩子。
薛翎薛燕出身长房,却年龄偏幼,主要在于蒋悦嫁入薛家,迟迟不肯有孕,直到二十岁,才生下薛翎。
这也是薛家给蒋悦定下的罪名之一。
子嗣之罪,乃是大罪。
薛家一共三房儿媳妇,只有蒋悦才是薛老太太嫡亲的儿媳。
薛老太太对于蒋悦的感情十分的复杂,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反而对三房的邱氏十分亲近而信赖。
薛老太太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泪。
薛翎在一旁宽慰道,“祖母节哀,爹爹临终前提及祖母,也是百般放心不下,若是祖母哀思,岂不是叫爹爹九泉之下难以瞑目。”
这是薛老太太的软弱之处。
老年丧子,薛老太太再怎么刚强,到底也是一个母亲。
拿起一方帕子擦了擦泪,然后拉着薛翎的手,“丫头,你过来,和我说一说你爹爹,他临终前都有些什么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