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一字一句,薛老太太神色越来越凝重。
薛翎在一旁看着,她一开始觉得母亲这句话说的极好,略过二婶婶,直接询问祖母,祖母心生不悦,必定会测查此事。
可是母亲说到后面,薛翎渐渐的觉得,母亲或许就是这样以为的,以为二婶婶所有的行事都是祖母的意思。
毕竟徐妈妈是祖母身边的人,前一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不得不说,徐妈妈这一步棋走的极妙。
徐妈妈是老太太的人,和吴氏合谋此事。
谁也猜想不到,徐妈妈真正听命的却是另有其人。
不过此时,薛翎不会纠正母亲的
薛翎低着头,两滴眼泪缓缓流下,泣道,“祖母,阿娘是为了我和妹妹不得已才替人治病的。妹妹体弱,光药物就所耗不菲。”
她刚刚说了几句,薛燕也有些慌了,连忙站到了薛翎旁边,可怜巴巴的说道,“祖母,要怪就怪燕儿。”
薛老太太看着一双孙女哭的梨花带雨的,心里终究是怜爱占了上风,只是看着蒋悦,到底是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让人去和我说一声也是一样,如今私自开堂坐诊,可知道后果?”
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薛翎低着头,后果?
她的眸中闪现一股冷冽的光芒,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必须护住母亲。
适当的示弱,只是为了博取了祖母的怜悯,无论是前一世,还是现在,即便是祖母。在一个家族面前的话语权终究是太过于渺小。
想要翻身,靠着祖母只能悲剧再现,须得另寻计策才行。
薛翎垂下眼帘。
这些都是血的教训。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每一步需得慎之又慎。
蒋悦说道,“婆婆不看看账册吗?”
薛老太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才终于说道,“你既说有账册,拿来,我看看。”
蒋妈妈早已经准备妥当,闻言,立刻捧过了账册。
薛老太太接过来,一言不发,仔细的翻阅。
屋子里本来就冷,这会子只觉得越发的寒凉,所有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薛老太太的脸色发沉。
她是过来人,只扫了一眼,就看出端倪来,然后只是把账册递给了吴氏,“你来看看,你每个月送过来的银钱,是这么多吗?”
这语气平静无波,不带任何情绪,吴氏却有些发慌了,只是强自镇定,接过来账册,然后翻看了一番,这才缓缓的说道,“回婆婆,我要回去翻看之后,才能知晓。”
蒋悦神色桀骜,在一旁冷眼旁观,立刻察觉到什么来,心底的那一股求生之念更强烈了。
丈夫刚刚过世,家族之中就满是算计,她如何放心两个女儿。
蒋悦立刻说道,“二弟妹主持中馈时日不短,婆婆时常夸赞你诸事周全,每个月送过来的银钱是多少,二弟妹竟不知晓?”
蒋悦性子与普通女子不同,自带一股气势,几句话问的吴氏有些哑口无言。
薛老太太看向了吴氏。
吴氏嘴唇动了动,说道,“是媳妇估算错了。从前在薛家,每房就是这样的支出,我也是按着从前的分例支出的,这半年来,也不曾听闻大嫂这边紧缺,是我思虑不周了。”
蒋悦说道,“二弟妹此言差矣,在薛家,日常用物可以在官中领取,而在这祖宅,一瓶一罐,一针一线都需要额外购买,弟妹莫不是这个也不知晓,若是如此,二弟妹这管家也实在是管的不怎么样。”
吴氏身边的贴身嬷嬷忍不住说道,“老太太,此事是由徐妈妈每个月前来送银钱,徐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从来不曾说起大太太紧缺,我们太太每日里忙东忙西的,一时之间注意不到也是有的。”
薛翎料到吴氏为了自保必会先将徐妈妈推出来,果然如此。
此次矛盾,提前爆发,可以激起母亲的保护欲,再者,可以让祖母提前看清楚吴氏的险恶用心,为以后的行事提前埋下一条线索。
已经足足够了。
蒋悦果然步步紧逼,“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吴氏旁边的嬷嬷说道,“大太太,请注意言辞,我们太太已经解释过了,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
蒋悦的火爆脾气来了,冷哼一声,“莫说如今有账册为准,这克扣之事并不算冤枉了二弟妹,就算我当真是误解了,长幼有序,我是嫡出长媳,她是庶出次媳,我说了什么,她也必须受着,何曾轮到你一个嬷嬷前来教训我。”
吴氏一张脸五颜六色的,很快就镇定下来,先是低言呵斥了吴嬷嬷一声,“以下犯上,是为不敬,还不跟大嫂道歉。”
一面不等吴嬷嬷开口,就站起身来,对着薛老太太说道,“是儿媳失职了,请婆婆责罚。”
薛翎暗道一声高明。
主动道歉,想要大事化了,现在她却不会给吴氏这个机会。
薛翎站起身说道,“祖母,我觉得不关婶婶的事。”
老太太看向了薛翎,“哦,翎丫头这话怎么说。”
薛翎说道,“正如吴嬷嬷所言,二婶婶每日里繁忙,一时顾虑不到,也是有的,祖母最是明事理,又怎么会因为这个事迁怒二婶婶呢?”
吴氏不知为何,心里听到这话,不免多看了薛翎一眼。
一张鹅蛋小脸,弯弯的眉宇之下,一双清亮的眼珠子看不出情绪。
这丫头这话是何意?
吴氏还没来及捋清头绪。
薛翎已经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