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看着她,还是担忧不已,薛老太太这个年纪,早已经看的开了,也没什么放不下的,只是看着这琴,就想起来早逝的丈夫,到底还是有些失态了,但是若要给阿翎带来麻烦,她也没什么割舍不了的,尤其是冷静之后,薛老太太越发的觉得皇长孙此举,用意不纯。
“阿翎,”薛老太太还是忧虑不已。
薛翎知道祖母这是被琴音所扰,便伸出手来,替薛老太太按着肩膀,手指顺势按压在穴道之上,一面说道,“祖母,我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打算了。”
薛翎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心里猛的一滞,她想起来,刚刚在梅花树下,她问了曾忆,她问岐山玉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曾忆所说的一句话。
曾忆说,“并没有困扰,你别放在心上,我做事之前,必会思前虑后,将可能发生的事都会想清楚。”
她当时听到之时,并没有放在心上,此时想来,只觉得心里泛起一丝不一样的感觉来。
同样的问题,同样的回答,是不是也是代表着说话的两个人有着同样的心境。
只是,她对祖母有着血脉相连的亲情,所以心甘情愿的打乱自己的计划,哪怕今日的冲动,会给日后带了难以预料的难题,她也在所不惜,只为了让祖母稍稍心安,对她来说,已经足矣。
那么,曾忆呢,曾忆是因为什么缘由,又是带着什么心情说出这一句话的。
薛翎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乱如麻。
她猜不透曾忆的心思,但是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曾忆不会害他。
薛翎敛着眉。
“阿翎,”薛老太太发觉薛翎正在思索,便忍不住喊了一声,“阿翎,是否觉得棘手?”
薛翎回过神来,“不是,祖母我只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与这个无关。”
她仔细的替祖母按着背上的穴道,可以感觉到祖母的心情好了些许。
薛翎的视线落在了祖母怀中的璇玑琴上。
黑色的琴身,这是薛家惯用的色彩,往昔,薛翎只觉得沉迷阴郁,今日却觉得神秘难测。
当年应该发生了一些事情。
这才是薛家被卷入朝堂纷争的真正原因。
她轻轻的靠在了马车上,有一种身陷漩涡的乏力之感,
但是薛翎好像想到一件事,方才皇长孙的那一句话,带着试探一般,似乎在探究她的能力。
有一种认知在心底慢慢的蔓延,薛翎揣测,从一开始,她和南宫辰的事情,是不是就是江陵王的一个挡箭牌。
双方心照不宣的一桩婚事,其实从来就没有在江陵王的计划之中,不过是为了麻痹朝中视线的一种手段而已。
就像今日一样,江陵王替姑母做生,请了各世家的女眷。
也不过是为了掩盖真实的目的,那些女孩子无论是争先恐后的想要表现,还是羞涩的做淑女状,或多或少的都有着一些私心。
却不知道江陵王早已经看中了许家小姐为儿媳。
从前薛翎并不知道江陵王的野心,现在知道,既然江陵王一开始就是奔着那个位置去的,那么,她一个巫医世家的女子,如何担得起与之匹配的位置。
薛翎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江陵王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
果然是打得好算盘。
薛翎露出些许无奈。
死过一次之后,对她而言的,最大的感触就是,这世上,并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好即坏,更多的就是立场不同而已。
就算是她前世的死,身边很多人都妥不了干系,比如说江陵王。
而现在她也必须和江陵王合作。
至于以后,等她站的更高,走的更远,有了更多的选择的时候,到了那一天,她或许可以不必这样权衡,但是现在还不可以。
回了薛家,薛翎先去给母亲请安,然后又去给薛老太太仔细的查看了脉象。
等她回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家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母亲正在小院子里配置药材。
自从得了这管家之权,又有薛老太太的默许,蒋悦每日里会抽一些时间,在自己的院子里配置药方。
薛燕坐在一旁,蒋悦说道,“蒋妈妈,这里药味太浓裂了,你带四姑娘去透透气。”
薛翎便知道母亲有话和自己说,她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了旁边。
随手拿起药方看了一下,“阿娘,我瞧着这用药就是治疗心脾不足,气血两亏的。今日的用量与以往不一样,这炼蜜是为了做什么?”
蒋悦说道,“这药物除了可以做汤药,还可以制成丸,制成散剂,制成膏剂。咱们现在巫医堂里的药物品种单一,以汤药为主,其实以后可以尝试一下,如今我便先教你制人参养荣丸。”
薛翎在一旁看着,点头道,“好,阿娘。”
蒋悦选了其中的几位药,开始分别碾磨,薛翎就在一旁帮忙。
屋子里萦绕着浓烈的药香味。
“阿翎,把生姜和大枣分别煎熬。看着些火候。”
生姜的辛辣味,红枣的香味,混合着药香味飘散开来。
薛翎看着一堆已经混好的粉末,“阿娘,接下来就是加蜜吗?这蜜是为了让药粉黏合的吗?”
“恩。”蒋悦的手法十分的娴熟,显然是从前做过的,“阿翎果然十分的有天赋。”
薛翎笑了一下,“我觉得这和和面差不多,最主要的还是药量。”
蒋悦点头,“不错。”
她将晾凉的红枣和生姜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