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至,
人亡,
前方延绵数里的山林一扫而空,
光秃秃的一片沦为平地,
一剑破甲三千七百有余,
仲南乔一袭白裙立于平地中央面色依旧无波无澜,似乎刚刚迈出的那无数剑道中人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都用不出的一剑在她眼中是那么的寻常,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一品?”
徐武拉紧缰绳楞在原地,只是怔怔的望着场中那个身影,那纵横不绝的剑气便是隔得老远也是刺得皮肤生疼,十里开外围拢的大齐重甲步卒也是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唯独外围截断后路的数千铁骑继续迂回而来。
“大人,一品剑修如何杀得?”
“哼,如何杀不得!”
“当年剑仙徐九不也是死在我大齐铁骑之下。”
“她若要走,我自然留不住。”
“若她不走,那边让她死在万军之中!”
领军主将站在高坡之上面色阴沉的挥手下令,无数的兵卒继续开始围拢,将有令,不可违,可明显可以看见步卒行近的速度慢上了许多因为谁都晓得那女子不可能杀光所有人,但总会死上很多人,只是不知道下一剑会从那个方向落下。
“呵——”
仲南乔轻呵一声,远远望着山丘之上的大纛之下如同蚂蚁一般涌来的大齐兵卒,讲到底他们还是太久没有见识过剑仙出剑了,无知者无畏。
“我还有两剑。”
仲南乔嘴唇轻启,
转瞬之间人已经到了数里外的山丘上空,
一剑落下时,
又是数千重甲步卒身死,
对于一品而言,剑锋所至,无论是薄薄的一张纸还是厚重的铁甲并无区别,除了死亡便没有其他的选择。
大纛被斩断,旗帜轻飘飘的落下,
恍眼看去女子剑仙依旧云淡风轻,
可细细看去确是脸色煞白已无半分气血,
“还余下最后一剑。”
仲南乔望着那外围奔腾的大齐铁骑,
纤细的手指再度握紧手中的长剑,
最后一剑数千大齐轻骑尽灭,
“别睡着了,我还欠你一座江湖!”
徐武眼中遍布血丝,轻轻将怀中女子放下,手中的铁刀扬起,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往余下的大齐兵卒冲杀而去。
“杀!!!”
望着怀中女子苍白的模样,徐武阴鸷戾气,语气却是十分平静,透着股与她方才剑法无比匹配的肃杀锐气道。
大齐兵卒已经被三剑破掉了所有的锐气,
兵败如山倒,
日暮西山时,
渔阳道上,
千余残卒带着满满当当的功勋归往庆国,
走在最前方的一骑,
怀中抱着一个女子,
并无记下泼天大功的欢喜,
低头望去只余下满目萧然。
可大齐皇帝闻询,
硬是从护卫都城的数万禁军中抽调万余穷追不舍。
或许没有那后续,
仲南乔只是终生不得入二品,
徐武一路杀伐武道精进有望二品,
可那千里之遥,
仲南乔又拖着重伤的身子再出两剑昏迷不醒。
便落了病根,终生不得而治。
徐武也从武道坦途沦为废人。
……
辗转迂回数千里斩大齐先登死士数万有余的消息传回时天下哗然,大齐不愿意军中有人晓得庆国有一品女子剑仙的消息,大庆同样更需要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军而不是一个仗剑破甲过万的女子剑仙,所以这件事从那以后便从为被人提起。
当几十箩筐大齐兵卒的左耳摆在大庆军中时,
记录军功的文士楞在了当场,
出了军帐的文士呕吐连连,
“从此天下又多出了一个屠夫。”
驻守拒南城的陈闻之只是长叹出声。
“不过终归是我大庆之幸!”
转瞬陈闻之又是抚须长笑,自己守城有功扼守咽喉之地,细细算来是不亚于杀敌之功的,可无论眼下朝廷需要的是一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将军而非守城之将所以这一仗所有的光芒都落到了那个粗粝的汉子身上,不过自己也并不觉得可惜,毕竟终归都是大庆的幸事。
……
“铁王八,我要走了。”
拒南城门处,
少年郎拿出腰间水囊猛灌了一口,
吐出满口酒气,
“去哪?”
已年近半百的陈闻之望着眼前的少年郎道,在南地这些日子自己也算见识了什么叫屠夫二字,渔阳道一战过后大齐在无生力军,大庆已经抽调各地兵卒汇聚南边,何况咽喉之地又被自己卡死除了退走在无他法。
可那个狼崽子一样的屠夫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带着刚刚募满的一镇兵马穷追不舍,硬生生的咬下了大齐一口带血的肉块,若不是朝廷旨意下来,怕是非得打到大齐都城才肯罢休,也不知一个少年郎哪来那么大的戾气,从那往后屠夫的名头已经在各地军中传出。
“去北边。”
“朝廷的旨意下来了。”
徐武咧嘴一笑,或许是酒醉了和比自己还要大上两轮的陈闻之勾肩搭背起来。
“齐国被打疼了,何况还有你在。”
“可北边这些年不安生,前不久蛮子南下打草谷凉州死的人太多了,我心里不得劲便主动请旨去北边打仗,何况除了杀人,我也没啥其他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