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脸崇敬:“谁说不是呢?刘员外、张员外、孟大人……都是大大的善人啊!若是没有他们舍粥舍饭,不知道多少人要饿死在冬天!”
“孟大人是那个?”赵霜问道。
妇人道:“孟大人就是县丞大人啊,他可是咱们蓝枫的大善人,不管谁当了县太爷,只要孟大人还是县丞,俺们老百姓心里就踏实,嘻嘻嘻,霜儿小姐你可别生气啊,赵大人那早晚是要高升离开蓝枫县的。孟大人在俺们蓝枫县这么多年,给老百姓办了不少好事儿呢!”
赵霜微笑:”我不生气,孟大人能干,是百姓之福,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啊是啊,当官的都像孟大人那样就好了。”妇人附和道,“对了,赵大人抓到县衙前的六大缸咸菜什么时候审理啊?俺有个外县的亲戚光等着什么时候审理,到县城来看审案呢。”
知县大人审咸菜,估计老百姓已经把赵墨沉划归为蠢货一类了。
赵霜对老爹的名誉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笑道:“我爹的公事我怎么会知道,你有空多去县衙门前走走,什么时候审理会发告示的。”
妇人笑着走开了。
赵霜走到几口大锅跟前看,有的锅里熬的是玉米粥,有的锅里是糙米,随着舀粥人的搅动,米粒翻滚,品质自然是最差的,但能熬成这样的稠度,看出这几位大善人不光是做做样子,是真心要让乞丐们饿不死的。
每天舍粥,整整一个冬天,养活数百甚至更多的乞丐。孟大人一个县丞,居然这么有钱!
赵霜怎么想都觉得这事儿透着诡异。哪里诡异呢?这些乞丐身上有什么让他们图谋的?或者说,利用乞丐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些天,赵墨沉忙着收农业税,他们却在这里大肆舍粥,一征一舍,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自然就不一样了。
就像那妇认为的,孟大人是好官,赵大人就是个糊涂蛋。
可是据那妇人说,他们每年冬天都舍粥,老爹才来蓝枫县上任几个月而已。他们舍粥自然不是只为了搞臭老爹的名声。
经过县衙前门,赵霜看了看摆在门口的六大缸咸菜,隔着瓮盖,赵霜就能闻到咸菜的味道,判断出腌制的程度,看样子用不了几天,老爹就可以开堂审咸菜了。
回到白家早餐摊儿,早饭时间已经过去,摊位没人吃饭了,白翠青和柔娘、付宁忙着收拾东西。
赵霜叫上付宁迈步进了柔娘家院子。
“师父,您有事?”付宁给赵霜搬了凳子,用自己袖子擦了擦,请赵霜坐下。
赵霜打量着自己的大徒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才半月时间,感觉这小子似乎长高了,也长好看了。
玉树临风,举手投足自有一股fēng_liú洒脱,若不是身上那柔娘爹的肥大补丁衣服,绝对会被当做富家公子。
许是以前当乞丐饥一顿饱一顿,身体发育受到影响,这半月在白翠青家吃饱喝好,所以身体开始长了。
赵霜问道:“你到蓝枫县多久了?”
付宁道:“我七岁到蓝枫县,已经八年了。”
至于七岁之前在哪儿、家人之类的身世,赵霜懒得问,谁还没个身世呢?她的身世还要追溯到另一个空间呢。
“那么,这八年里,每年冬天都会有大批的乞丐到这里过冬、那几个有钱员外每年冬天都会舍粥舍饭吗?”赵霜问道。
“这些年……”付宁思索道,“好像那几位员外联手舍粥是近几年的事情,以前没有的。是近几年呢?去年、前年,对,今年是第三年。”
“三年,过完冬天呢,有钱的员外就不再舍粥了,没有他们的施舍,小小蓝枫县自然养不起这么多乞丐,讨不到食儿的乞丐就会去其它的城邑乞讨?”
付宁吱唔:“表面看来,似乎是这样子的。”
赵霜挑眉看徒弟:“你有想法?”
付宁看了看赵霜,停了片刻才道:“今天早上,我们河神庙里少了一个小乞丐,昨天晚上我回去带给他们狗肉时,他还和大家在一起高高兴兴吃呢,早上我醒来就不见了他,河神庙附近都找了,也没找见。”
他说话的神情很难过,这还是面对赵霜,努力压抑了,其实他心里难过得不得了吧。
赵霜很没诚意的安慰:“兴许他去了别处,等你晚上回去,他又活蹦乱跳地回到河神庙。”
付宁难过中是满满的兔死狐悲:“不会了,每天冬天都有人醒来后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
赵霜似乎抓住了什么:“也就是说,不光你们这个团伙,每年冬天都会有很多乞丐失踪?”
付宁道:“我……也不太确定,就是有些认识的乞丐,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兴许是他们去了别的地方再也没有来过……”
赵霜有自己的思考,问道:“你能大致估摸一下,每天会有多少乞丐来到蓝枫县,过完冬后,大致会有多少人离开?”
付宁疑惑道:“每年会有很多乞丐来蓝枫,至于多少我真不清楚,但每顿饭去喝粥的人,总有好几百,大家离开的时间也不一样,反正渐渐就少了,天气暖和起来后,街道上就只剩下蓝枫本地的乞丐,甚至更少。”
乞丐,流动性很大,有没有具体人数记录的团体,就算失踪了、死了,也没有人会去在意。
所以就有人打上他们的主意,将成群的乞丐吸引过来,在悄悄的将他们抓起来……
然后赵霜就想不清了,他们抓这么多乞丐做什么?挖煤?组织卖血?